午后,青阳郡衙门此时围观了许多百姓,只见一个身高七尺的男人衣衫破烂地跪在台阶下匐地痛哭,他身后是一具盖着破旧竹席的尸体。
"求青天大老爷做主啊,陆家家主欺压咱们平头百姓,逼死了俺爹,求大老爷做主啊。"
他如此高大的男人哭得声泪俱下,无不引人同情,围观的百姓们不禁窃窃私语。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啊?”
“听说是陆家买田,原本定的三贯一亩,契书上却只给三百文一亩,牛大七他爹生生被气死了。”
“啊,是牛岗村的?那村里的可都是良田啊,按理说三贯也卖得。”
"不是良田,是灌淤改造的,按市价只能卖两贯,陆家人给三贯呢。"
“那契书上怎么又是三百文?少了十倍呢。”
“这我也不清楚啊,我二叔也是牛岗村的,也卖田给陆家了,收到的确实是三贯一亩啊。”
…
—听,旁人觉得奇怪,便纷纷看向堂中站着的年轻女子。
阮韵知披着斗篷笔直地站在堂内,外头百姓们的议论声她听在耳中。陆家买田童叟无欺,甚至为了让百姓们多赚些,灌淤田她也一律以良田的价格给,甚至还以京 的市价给,许多百姓都得了福利。而如
今这个叫牛大七的却说自家只收到三百文一亩,这里头要么是出了什么误会,要么就是有人故意诬陷。
“陆夫人,”冯大人坐在上首,呷了口茶:“你也看到了,牛大七他爹确实死了,你们陆家说好给三贯,却欺负牛大七不认字,故意在契书上改动逼死牛大七老父亲,人证物证都在此,你还怎么狡
辩?”
阮韵知袖中的手紧紧扣着,她多年在闺中读书,虽知人心险恶却还是头一回遇到这般险恶。可如今陆思蘅不在,陆家只她一人,必然要镇定应对。
她努力调整了心态,视线落在桌上的契书,说:“冯大人可否让我看看田契?”
“可。”冯大人挥手,示意人把契书给她。
阮韵知接过契书来看,上头的字迹与自己的一模一样,写的也确实是三百文一贯,还有陆家的红戳以及牛大七的手指印,瞧着似乎并无不妥。
但这钱的数额便是很不妥的。
“冯大人,”她说:“陆家所有买来的田,契书皆一式两份,这一份是牛大七的,然而陆家的却写着三贯一亩。”
她从袖中掏出田契呈上去。
冯知州却不接,只淡笑了声:“谁知道你陆家是不是作假?伪制阴阳契书两头骗,这种事本官见得多了。”
阮韵知一怔,有些气恼。
她阮韵知的人品岂能由旁人质疑?可这总归不是在京城,而是偏远的青州。
“陆夫人,”冯知州道:“本官已宽限你多日,你若是再拿不出证据证明陆家清白,那本官只能依大翠律法办事了。你陆家在青州所买的田地皆为非法所得,官府没收其财产;另外,因你陆家欺压百姓
至死人命,牢狱之灾也必不可少。"
好不要脸,陆家花大价钱买的数百亩田地说没收就没收,还要让她吃牢狱,说白了就是想以此两头讹一笔。阮韵知气得手抖。
这厢,管家陆伯见州府衙门连着几日都招阮韵知去审问,而今日却迟迟未归担忧得坐立不安。
“给小侯爷的信送到了吗?”他再次问。
陆家一出事,他就派人送信去给陆思蘅了,可这会儿也不知收到了没。
正待他坐不住要前往衙门时,小厮欢喜地跑进来:“管家,小侯爷回来了。”
—听,陆伯激动地跑出去,踏出门槛时还差点绊倒。
到了前院,果然见陆思蘅下马进来。“小侯爷您是收到信了?”他问。陆思蘅不解:“什么信?”
见府上空荡荡的,又问:“阮三呢,她不在?”—听,陆伯便知送信的人跟陆思蘅没碰着,不过也无碍了,好在陆思蘅已经回来。
"小侯爷您回来就好了,您快想法子救救夫人,夫人被人下套了………"
陆伯把陆家这半个月来买田又如何被冤枉的事说了遍,道:“这阵子冯知州三天两头招夫人去问话,今儿还听说要拿夫人下狱,您不在家,老奴也没个章法。”
朱茂才一听,顿时气笑:“好哇,连青州这些狗官也敢欺负到小侯爷头上来了,还真以为小侯爷失势了?皇上还在呢,就算新帝继位也不敢明目张胆对小侯含如何,这些人真是 我们这就去找他们算账!"
说着,朱茂才就要出门。
“慢着!”陆思蘅喊住他。
朱茂才扭头问:“你不会怕他们吧?你要是怕,等着,我爹还在朝中呢,他们总不能拿我如何。”陆思蘅道:“朱茂才,现在已经不是在京城,不能冲动做事。”
……
一听,朱茂才愣了愣。
还是头一回听陆思蘅说不能冲动,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他想打人就打了,哪回思虑过?更何况现在有人欺负到他头上来。青州这地界的官说得好听是朝廷的官,但能来这种地方做官的人八成也没什么背景。陆家虽然烧了,可陆家的爵位还在,陆思蘅怎么也是个侯爷,怕什么。
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