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即结束生。
生魂抽离,谢东隅从铜镜中脱离而出,愣愣的有些回不过神,身形也开始有些透明。
从明镜台出来的生魂都会有觉得自己是大梦了一场的错觉。
明镜点燃了一旁香炉里的香,烟雾缭绕,在场的其余人却闻不到香的味道。
长发姑娘奇怪问道:“姐姐,这香怎么没香味?”
明镜拨弄着香灰解释道:“这是忘川河岸开出的花制成的香,专门让从明镜台里出来的生魂稳固魂魄的。只有进去后出来的人才能闻到有效果。”
生魂不稳,要是深陷过往无法自拔生出万念俱灰的念头,魂体就会逐渐透明消散。
片刻时间,谢东隅抬起头眼神清明的看着明镜,嗓音沙哑:“真的只有喝孟婆汤过奈何桥才能到桥的另一边吗?”
明镜清冷的眸子静静地望着他:“是的,别无他法。”
谢东隅看向窗外忘川河岸的另一边:“我进了往生门就能重新投胎吗?”
“大概吧,我又不曾去过桥对岸。”
明镜顺着视线向窗外看去,朦胧的烟雾隔开了河岸这边一切的窥探。
“忘川河可真美啊!真像小时候夜空的那片星河,它通向哪里呢?”男人举步到窗前,双眼看着下面的浮动着灿灿星点的忘川水。
明镜耸耸肩摊开手:“不清楚,谁也不知道忘川的尽头在哪,或许就没有尽头。”
“没有鬼魂试着趟过忘川吗?”
“你想趟过去?那你还是趁早放弃吧。这些年来,像你这样看完明镜台痴心妄想带着记忆过忘川去往生门的不在少数,可结局是什么你知道吗?”明镜瞅了一眼男人的背影,“看到忘川河里那些星点了吗?那就是他们不自量力想过忘川,被河水腐化魂体留下的意识。”
其余几个生魂听到这番话也起身走到了窗前,底下忘川河里郎朗闪烁的光点,不禁让唏嘘。
果真是越美丽鲜艳的事物越危险。
谢东隅望着忘川,似乎是想通了缓缓转身,朝明镜鞠了一躬:“谢谢你老板娘,我走了。”
明镜叹气,点点头:“想通了就去吧,你不后悔就好。”
谢东隅平静地点了点头转身下了楼。
明镜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收回视线继续望向忘川。
那长发姑娘也顺着明镜的视线低头,正巧看见男人已经出了茶馆,在河岸站了一会,抬腿跳进忘川水中,
她惊呼出声,将身子探出窗外:“你做什么!你过不去的!”
谢东隅仿佛听不见,跳入水中后只是目光坚定一心一意地往河对岸去。
“明镜姐姐,秦小哥,他这......”她焦急万分。
刚刚明明已经说过了跳下去的后果,这个男人居然还是往下跳,是想魂飞魄散吗?
秦观见怪不怪:“这是他的选择,我们不干涉。”
见两人都习以为常,没有半点救他的意思,她也安静了下来,只是皱着眉担忧地看着。
水中男人的灵体已经开始逐渐透明,他却像是毫无察觉依旧固执的往前面去,终于与河水纠缠着化作星星光点融入忘川。
魂体消散是痛苦的,被忘川浸蚀更甚。
明镜没告诉他的是,要是他的意识能在忘川水中熬过百年,便会重聚魂体。到时候可以选择留在了悟州,也能再过奈何桥,只是那孟婆汤对他就没有效果了。
这当然是不能告诉他们的秘密,不然一个个的都得跳忘川。
“他怎么这么想不开呢?”长发姑娘不禁惋惜。
明镜却道:“你怎么知道他这不是想开了呢?人世间物欲横流,世态浮华,人人都是身处其中的苦难者。”
他是个聪明人。
忘川本是清澈无色的,只是它存在的时间太过久远,想渡河而过的魂体纷至沓来,大多都熬不过忘川的侵蚀化作这沉沉的河水。
如今这墨蓝的忘川河中漂浮的星光,是即将消亡的意识还是将要重聚的魂体,谁又知道呢?
“好了,下一个去上明镜台吧。”明镜收回视线斜斜的倚回了贵妃榻,顺便踢了一脚趁她起身霸占了大半位置的秦观。
秦观不情不愿地挪了挪屁股。
“我来吧。”年轻女人细声细气的嗓音响起,正如她所展现的温柔。
——
沈平芜的爷爷很不喜欢她。
她患有心脏病,不能像普通孩子一样尽情撒欢。
因为身体原因她性格也比较慢热安静,没有爷爷其他的孙子孙女会讨巧嘴甜哄他开心。从出生就花着大笔的医药费,这些年总是往医院跑。再加上她是个女孩子,爷爷一直觉得她是个负担,亲戚话里话外都让父母再要一个孩子。
幸运的是,沈平芜的父母做生意能赚钱,负担得起她高额的费用,对她更是小心照顾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