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叶城的大街小巷人仰马翻,先是苏老爷发动所有人找儿子,然后又找道山人,这些人还没撤,又不知从哪蹦出两个恶徒当街打架。
这可不是普通的打架,他们从一家房顶打到另一家房顶,偶尔一个被另一个扔下来砸了小摊,被扔下来那个不觉痛一样,转眼又飞上去痛揍另一个。
这场声势浩大的街架比唱戏还好看,里外围了几圈人又是害怕又是好奇,直到城主耶得赞亲自带着护卫队来,护卫队一字排开手持弓箭对准房上两人,看热闹的人群才吓得散开。
苇锦出来找瑜岁,正看到城护卫队对着瑜岁放箭,心脏差点给吓停。
对耶得赞来说,他对破坏叶城安宁的人都一视同仁,他没有犹豫立刻下令放箭,十几支弓箭齐出,那气势像是要将人当场处决。
那打得难分难解的两个人也没想到城主这么果断,一时将重点放在对付那些弓箭上,倒让两人距离拉开了些。
“城主你看清楚,你请的保镖意图毒杀苏老爷独子,我们阁主是仗义出手,你不要搞错了啊!”苇锦边跑过来边从怀里掏出个小布袋,朝路雀喊话,“路雀,这布袋是你用来放药粉的那个没错吧?你还有什么话说!”
路雀扫了眼那袋子,倒是没说什么,瑜岁阴晴不定的目光锁在他脸上。
耶得赞问苇锦发生了什么,苇锦为了让瑜岁脱困,马上全盘脱出,“这袋子是在苏叶身上找到的,他刚才清醒了一下,说是你告诉他歌姬上台时脸上妆容胭脂,是以染料和这袋中粉末混合而成!”
在叶城,没人不认识苏叶,知道那只是个小孩子。顿时,人们看向路雀的目光都是不善,他本人倒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感慨,“小孩子真是好骗。”
这下,那十几支弓不等吩咐,也自动掉转了矛头,全部指向路雀一人。
耶得赞沉着脸摆了下手,命护卫队先不要动,他对路雀说,“你自己选。”
“劳城主大人亲自出马。”路雀高举双手,从屋顶一跃而下,马上被层层箭头包围。
那边路雀被五花大绑,这边苇锦心惊胆战地跑过去检查瑜岁有没有受伤。瑜岁没什么心思,拒绝苇锦的查看,口不应心地说着,“他身上没有解药。”
“没有就没有吧!苏老爷已经备好马车,即刻启程去道山!”
“坐马车需要绕山,三天也来不及。”
苇锦看他,“你是傻了吗?不是还有咱们!苏老爷坐马车,你我抱着苏叶翻山,以咱们的脚程先到道山找解药再说。”
现在看来,这的确是最稳妥的办法。苇锦又叹,“反正该传达的事已经送到,咱们也该离开这里。怎么,你还有其他办法?”
瑜岁回神,摇了摇头。
路雀的身上绕满粗绳,他的头被两名护卫队成员压得很低。见瑜岁一直往那看,苇锦便说,“他自有城主处理,苏老爷在这有头有脸,想必不会轻易地放过他。这人真是,还以为只是行为有些怪异,没想到真是个心黑手狠……”
“好了,走吧。”
苏叶的安全当然更加重要,瑜岁先苇锦一步,一路都没有回头。
*
路雀并没有被带去什么府堂大牢,此时他就在城主的家中,在耶得赞那个参差摆着蘑菇小屋的大院子最里间,那与最初接待来客的厅室不同,是城主的私宅——他就堂而皇之地坐在城主私宅的外间椅,同城主攀谈。
耶得赞瞪着他那双铜铃眼,直勾勾对着路雀,他的眼皮眨都不眨,一张嘴快速开合,话语如连珠炮一般源源不断地吐出。
路雀坐在那里听耶得赞指责他当街跟人动手的行为——他其实没有听,他的耳音都放在被一帘之隔的里间屋,那屋子里时时传出幼猫低泣般的声响。
“五十年一次,像现下这般热闹的情景,在这里要五十年一次。你在街上搞事,把人都吓跑了,我要去哪找人?”耶得赞走到他身前,抄起桌上茶壶由路雀头上缓缓浇下去,“你做事是这么没轻没重的吗?”
等他浇完了,脸上不再滴水,路雀才悻悻一笑道,“我跟苏老爷有些私人恩怨。”
“私人?”耶得赞也被这两字逗笑,笑容逐渐扭曲。在路雀看来,他那对突出的眼球就快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耶得赞及时止住了笑,忽然正色着,“对,谁都会有些私人恩怨。”
歌声。
小猫黏黏糊糊的啜泣有了韵律,变成虚弱飘忽的曲调,从那门帘后飘飘而来。听上去,像是什么古老的摇篮曲,闭上眼仿佛能看到那左右慢摆的木架小床,小小的婴儿举高肉呼呼的手臂,去抓空气中并不存在的精灵。
门帘“唰”地一声被拉开,城主夫人珠玛嗦着手指头出来,本来看上去很憔悴的脸现下红润而富有光泽,只是面目十分不善,看向路雀时就带着明显的埋怨。“苏叶那孩子我都期待许久了。”
“这……我也不知啊!”路雀讨巧地苦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