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玿带着钰儿和钏儿一路北上,先是去了北疆,而后前往西境。历经半年,先后在北疆、西境一些主要的城中建立了善学堂,以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以及家中贫穷无法念书的孩子。不仅教孩子们念书,也教骑射、放牧、耕田、经营、手艺。
每当踏入一个新的地方,阿玿总能收到宋添锦算着日子送来的书信,询问她的近况。她也会将所见所闻、所思所想都写在信中寄回给他。
而这一日阿玿收到的信中说许隆疑似参与贪污大案。
阿玿放下信,竟笑出了声。
她一直不知该如何对待许隆这个罪魁祸首,如今他的报应来了。算着时日她也快回都城了,她手上的证据也够给许隆火上浇油的了。
到达都城的这一日,城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谁都想亲眼见见这位才登后位没多久便亲自前往大隗各处体察民情,为孤苦的孩子们建立善学堂的皇后。
好在禁军提前开了道,阿玿这才得以安然进城。百姓们盛情难却,她走下马车步行了一段,对他们微笑、点头、招手。
到了皇宫门口,一位身穿官服的青年男子伫立着,见阿玿一行人靠近,他大呼道:“微臣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安!”
阿玿掀起帘子朝外看去,却是个熟面孔,只是声音同过去有些不一样了,也如他父亲母亲的愿入朝做了官,看来楠儿的死对他影响颇深。
“娄季?”
娄季扯了扯嘴角,说道:“娘娘好记性。”做久了纨绔子弟,哪怕身份变了,那表情仍旧满是痞气。
宋添锦要查贪污案,他父亲是大理寺卿,想来他找自己便是与他父亲有关,他该不会是想大义灭亲吧?
阿玿问道:“娄大人寻本宫可是有事?”
注意到阿玿打量了自己的官服,娄季解释道:“自从楠儿死后,父亲替我在大理寺寻了个不大不小的职位。”
而后吸了口气又道:“近日皇上命人在暗中彻查一起贪污案,您的父亲也卷入其中。”
阿玿若若有所思道:“我已知晓。”宋添锦给她寄的信中正提到了此事。
娄季面色有些发狠:“许隆与我父亲沆瀣一气,此番我父亲正欲帮许隆脱罪。”
“所以呢?”
“于我而言,这是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坏事做尽,只是旁的事我没有拿到证据,唯有与许尚书狼狈为奸的罪证。我想问问皇后娘娘是否打算护着自己的父亲,毕竟我只是个臣子,无力与您相抗衡。若是您决意护他,那我只好想别的法子拉我父亲下马了。”娄季拱手作揖,他盘算了好久才决意问出来,内心忐忑地等着阿玿的回答。
“我无心干政,也不会护着许隆,朝堂之事朝堂自有定夺。”哪怕许隆求到她跟前,她也不会心软。
娄季猛地抬头:“您的意思是?”
“我不会插手此事,谁有罪,谁便该罚。”说罢,阿玿合上帘子下了马车。方才她瞥见宋添锦在宫门那一侧等她。
娄季有些惊讶,但想到许隆曾欲将阿玿嫁给自己这样一个流连烟花之地、风流成性之人,而罔顾她与太子的情投意合,放弃太子妃的位置,便能感到这不是一位好父亲。此番得到了肯定,便迫不及待回府整理那二人联手的罪证。
阿玿提着裙摆奔向等在宫门里侧的宋添锦,钰儿和钏儿识相地不去打扰他们,从另一侧入了宫。
“日思夜想,你终于回来了。”宋添锦搂住阿玿的腰,脸埋入她的发间,嗅到了熟悉的香气,“好像做梦一样。”
闷闷的声音传来,阿玿眼眶有些湿润:“我也好想你。”
两人静静待了一会儿,宋添锦的声音又自头顶传来:“这半年你一定很辛苦,这几日赶路也累坏了吧。”
阿玿有些贪恋这个怀抱的温暖,但她确实累着了,拍了拍宋添锦的手:“我们回去吧,我想歇息了。”
宋添锦这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了手,牵着阿玿的手往翊坤宫去。
在同一条小道上,十三年前,姨母牵着她进宫,十三年后,宋添锦牵着她回家。
“方才那人是谁?”宋添锦蓦地出声。
“大理寺卿娄大人的儿子,娄季。”
宋添锦对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娄季?可是你父亲过去想让你嫁的那一位?”说着手上使了些劲,攥紧了些。
“是他。”
“他私下找你是为何事?”宋添锦有些吃味。
阿玿伸出手指挠了挠宋添锦的掌心,宋添锦被挠得发笑,阿玿也笑了。
她道:“娄季有一位心上人名为楠儿,他一心只想娶楠儿为妻,可是他父母不同意娄季娶青楼女子,为了断了他的念想,娄季的父亲纳了楠儿为妾,他母亲又杀了楠儿,于是乎他对他父母恨之入骨。此次贪污案,他的父亲想要替许隆隐瞒,而他想要借此机会大义灭亲,担心我会为了许隆打乱他的计划,便来找我确认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