驳,苍冷的色调笼罩着冬夜山林里的人,她纤细的身体用尽全力地背着他,不断地往前走。
但与其说是背,不如说是拖,她完全没有力气好好背他了,只能将他的双手架在肩上努力拖着走,任由他的两条腿垂在雪地上。
许是为了让他保持清醒,她开始尝试与他说话。
她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说是多楹的,我只是、只是……因为,上次……”
“我说了不会再理你了……”
“对不起……”
“我只是害怕再次被你拒绝……”
耳边断断续续的声音听不真切,好像遥远得从彼端传来。
千手扉间半瞌着眼,意识昏沉,但眼角的余光还是看到了不远处的尸堆里竟然突然爬起了个人影来。
迟钝的神经已经跟不上战斗的意识了,他眼睁睁看着对方引箭搭弓,将锋利的箭矢对准了他们。
偏巧她还在无所察觉地说:“你能救我,我真的很高兴……”
下一秒,那根箭就穿越白雪,破空而来。
她恰好似有所感地偏头。
但来不及提醒,更没有气力推开她,他看着那根箭在须臾间射中了她胸口的位置。
一时间,她向后倒去的发梢飞扬着掠过了他缓缓放大的眼帘,飞溅的血滴落在雪地上,空茫的神情从她的脸上浮现。
世界又开始天旋地转了。
所有的喧嚣好像都随着昏沉的意识逐渐远去。
压着树枝的积雪啪嗒一声砸在雪地里,就像无法振翅的雏鸟从树上砸下,转瞬就没了声息。
千手扉间倒在了雪地里,但是她没有,因为她在某一瞬间咬着牙稳住了虚浮倒地的脚步,攥住那支射中了她胸口的箭,挣扎着挡在了他面前。
她死死地看向了敌人所在的方向。
有鲜血顺着她的脸颊滴落。
千手扉间用尽力气抬眼,才看见她那原本瓷白的面上,一双由漆黑转为腥红的眼睛正流着血,闪着冰冷的光芒。
但很快,她也倒了下来。
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她终于软绵绵地倒在了他的身旁。
那边的敌人不知为何没有了动静,极近的距离中,只有他们彼此微弱的呼吸还能听到。
白茫茫的雪地里,他暗红的眼睛对上了她血红的眼睛。
不同于他天生如此的眼睛,他看见她的瞳孔深处,那对千手一族来说象征着不祥的双勾玉正在幽幽地转动。
雪寂寂地飘,落在他们的身上,落在他们的脸颊边,鬼使神差的,他颤动指尖,在飘落的雪花中抚上了她的眼睛。
他见过这样的眼睛。
拥有这样眼睛的人杀死了他的族人和他的弟弟。
以前是这样,今后也会是这样……
他的指甲不禁去触及她的眼角。
他知道,自己似乎只需稍稍一用力,她的眼球就能蹦出来。
但是,她的神色却异常平静。
死寂的神采在她的面上蹁跹,血色的眼底晃荡,她的意识好像也即将远去。
她看着他,微微垂下细密的眼睫。
他想,她可能快要死了。
被箭射中胸口,也许已经伤及了心脏……
……也许,他们都要死了……
被冻死……
因失血过多而死……
就此,在死亡的边缘,他染上血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地狱之门好像开始打开。
千手扉间望进她的眼底,见她的瞳孔已经开始焕散,只有那转动的双勾玉和血红的底色依旧鲜艳。
那抹扎根于白衣下的生命,犹如一场明媚至糜烂的春天,即将在他的身旁枯朽凋零。
黏稠的血丝迟顿着从他的唇齿间溢出。
空白在他的脸上龟裂。
他瞳孔颤动,所有的神色最终归于一种单调的茫然。
世界是块冰。
他的指尖从她眼上移开,最终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在寂静的雪夜中,他倒在雪地里,看着她的脸,看着她漂亮而温软的眼睛,一直看着、看着,直至眼皮阖上,陷入了冗长的黑暗。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个梦。
梦中,他背着谁走在夏日璀璨的夕阳中。
被托在双臂中的小腿甩着木屐轻轻地晃,艳红的和服衣角垂在他掌心无法完全笼住的腰侧,他看见眼帘中有漆黑的发丝在飘,来自对方的重量很轻,轻得仿佛没有实感,但是属于女孩的手高举一只纸风车,在他的视野中摇摆,远方吹来的晚风送来了她雀跃的笑声。
“扉间!扉间!”
在耳边呼唤着他名字的人,看不到模样:“我们要去哪里呀?”
脚下的步伐不紧不慢,交叠的影子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