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27.(4 / 7)

袖领子是一抹艳色的红,莹莹的月光下,血红的瞳孔像慢镜头一般收缩,他的面前呈现出了一张他所熟悉的脸。

那是一张他已经好几年没见过的脸。

但相比印象中的容貌,眼前的五官已经长开了些许。

明暗交杂的月色中,自称「多楹」的女孩,给人的感觉不再是符合年纪的明媚与活泼,反倒眼角上挑,眉梢冷清,柔软的睫毛眨起来像花枝的刺,根根分明,料峭又干净。

看着看着,他就淡淡地偏开了目光,只给她留下一个远去的背影。

“……我尽量。”

这是个符合他的回答,既不郑重,也不绝望。

他不是个喜欢给承诺的人,在这种情况下,能给她的只有这样一句话。

事实上,过程也还算顺利,虽然中途被对方雇佣的忍者发现了踪迹,但是他已经将起爆符布置好了。

为了能够最大限度地解决这些人,他没有选择立即逃跑,而是竭力与对方周旋,想方设法拖住他们找到山沟的脚步,顺带将没有与忍者对敌经验的武士们引至设想的位置。

这个过程中,他的查克拉消耗得差不多了,连带一只眼睛差点被敌方的忍者戳瞎。

腥燥的血流过紧闭的一只眼皮,锃亮的刀光在雪色中明晃晃,最终,他在众人的包围网中气喘吁吁地竖起了结印的手指:“爆——”

以此为点,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骤然在寂静的山林里响起,很快连成一片,在飘落的雪花中此起彼伏。

滚滚浓烟像翻涌的阴云升腾上漆黑的苍穹,偌大的火光犹如春日的花纷纷扬扬地挥洒开来,染红半边天。

爆炸掀起的飓风扫荡空气,冷凝的大地在剧烈的震荡中颤栗,无形的狂风卷起厚厚的积雪,漫天的雪尘转瞬像崩毁倾泻的浪潮与瀑布,汹涌地铺天盖地而来。

在同所有敌人一起被皑皑白雪淹没的那一瞬,意外的,千手扉间没有感到害怕,他只是突然想起了自己早逝的母亲和只能在她墓前静默的父亲。

这个时代的忍者见惯了死亡,总是在地狱的边缘游走,要么死在战场,要么死在战后的医疗帐篷里。

他一直庆幸自己不是那种执着于一族荣耀的人,死在哪里对他这种比较现实凉薄的人来说都不重要。

他只是在那一刻真心地觉得,若是自己是为了保护什么人而死的话,那他并不后悔……

……

可惜,最终唤醒他的并不是彼世的母亲和弟弟,而是更为急切的声音:“扉间——扉间——!”

滴答,滴答。

有熟悉的声音在响,伴随着什么落在他嘴角的触感——温热,咸湿的液体。

他下意识翕动干燥的唇,缓缓地睁开了眼。

满目的黑暗像切口般被骤然划破,被血淌过的虹膜刺痛。

眼帘中,大片的横尸竖剑遍布在雪地上,破碎的盔甲残片反射着冰冷的光,被新下的雪掩了一层又一层。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雪小了些,周围变得很安静很安静,清冷的空气里漫开一股呛喉的窒息感,硝烟淡淡,血腥味不散,阴云压着低低的天,有乌鸦在半空中盘旋,停在尸体上嘎嘎地叫。

深邃的夜色下,一双冻红的手捧着他的脸,他看见白雪安静地飘落,停在尸体上的乌鸦扇着翅膀大叫着飞远,其中,手的主人被风吹扬了漆黑缭乱的发丝,眼帘中,有雪白如纱雾的褂衣在飘,而她低头垂泪的脸混着尘埃与眼泪,堪堪坠进了他的眼睛里。

他恍惚地抬手,用冷得颤颤巍巍的指尖隔着雪雾触碰她的脸颊。

对此,她瞳孔微缩,神情在那一瞬间变得空白。

往下垂落的眼泪没有干涸,但是,浮冰晃荡,那张脸上最终绽开了一个破碎的笑。

“……是你把我从雪里挖出来的吗?”

他想问。

但是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被埋在冻土之下的身体冷得深入骨髓,每一次呼吸气管都痛得难以忍受。

疲惫如潮水滚滚涌来。

开始失温的身体本能地寻找热源,他在她的掌心中轻轻垂眼,耷拉的银发几乎消融在她指尖上的白雪中。

可是,她却说:“不要睡!不要睡!听到没有!扉间!”

说罢,她站起身来,在雪地里费力地将他拉起来,但是软绵绵的身体最是死沉,她拖没两步就开始喘气。

“能够保护我们的人很快就来了!天亮就好了!你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下!听到没有!”她这样喊,嘴角漫出柔软的雾气,声音却很凄厉。

最终,她卯足全身的劲,将千手扉间带上了单薄的背,在雪地中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开始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走。

寂静的山林,飘落的白雪。

幽暗的前路仿佛长得没有尽头。

雪白的衣物早已被他身上的血染得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