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沙漠最是寒冷,暴君苍龙展开巨大的膜翼,为帐篷挡住凛冽的寒风。
它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成霜,金色的鳞甲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晶,在初升的朝阳下闪闪发光。当第一缕阳光越过地平线时,它仰头发出一声悠长的龙吟,仿佛在宣告这个不寻常的夜晚终于结束。帐篷内。
清冽的空气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余温与若有似无的甜腻气息混合。
江离睁开眼。
昨夜纠缠的温软与激烈仿佛尚残留在肢体的记忆里,此刻床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身侧早已空无一物,唯余空气里浮动着的,属于少女的淡淡体香。
混合着艾图图身上特有的花果甜香和白婷婷发间惯有的清爽草木气息,萦绕不散。
他撑起身,目光习惯性地锐利扫过空荡的角落,最终停留在自己刚才枕边的床单上。
一小抹晕开的殷红,像雪地里骤然绽放的红梅,刺眼地印在灰色的布料上。
江离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动作流畅地将散落的墨黑发丝拂至肩后。
脸上依旧是那片化不开的淡漠,仿佛昨夜帐篷里那场无声的激烈角逐只是一场不合时宜的幻梦。只有他自己知道,体内奔涌了一夜的炽热龙血,此刻平静流淌中仍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活跃。他起身,颀长的身躯在窄小的帐篷内几乎触顶,昨夜激战后修复的骨骼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噼啪声响,如同精密的机括被重新锁紧。
江离利落地换上干净的作战衣裤,刚系上最后一颗风纪扣。
帐篷的厚布门帘“哗啦”一声被从外面掀开了,带着一股清早沙漠独有的凛冽沙尘气息。
牧奴娇站在门口逆光处。
她显然是仔细整理过的,月白色的战斗服纤尘不染,长发一丝不乱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可那双秋水明眸此刻正直直地落在江离脸上,眸光深处带着探究和一丝极其细微的愠怒。
还有浓得化不开的怪异·……
那眼神,着实是有些吓人,但又醋意满满。
“赵满延他们……”牧奴娇开口,声音是一贯的清冷,却绷得有些紧。
“半小时前联系了,说已到沙惘河岸边,给你打卫星电话,一直不通。”
她说着,目光不受控制地,飞快地掠过江离身后的床铺。
那里一片狼藉,枕席凌乱得刺目,某处那抹暗红的痕迹在她目光触及的瞬间,骤然灼烫起来。“嗯。”江离只应了一个极简的音节,仿佛只是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行程汇报。
他微微侧身,避开她那过分刺人的目光。
这无声的回避。
显然未能解开牧奴娇眉宇间锁住的那点郁气,反而让她精致的下巴绷得更紧了些。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吸了一口清冽干燥的空气,扭过头去,声音闷闷的:“都在外面等着了。”
说完,也不等江离反应,径直放下了门帘。
江离背对着门帘,能清晰感觉到那道清冷的视线被阻断后依然留存于空气的丝丝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