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休想……”疤脸汉子还想硬撑。
郑成功松开手,对旁边水兵淡淡吩咐:
“去,给他灌一壶热醋汤,暖暖身子,别让他冻死了。
我们有的是时间。”
水兵愣了一下,还是照办。
热腾腾的醋汤灌下去,疤脸汉子身上有了点暖意,但嗓子却是抓心的疼。
就在他以为对方手段不过如此时,郑成功猛地抄起旁边一桶冰冷刺骨的海水,兜头盖脸地泼了下去!“啊一一!”凄厉的惨叫响起。
冰火两重天的极致刺激,瞬间击溃了疤脸汉子的心理防线。
“我说!我说!”他涕泪横流,筛糠般颤抖。
“是…是百济的朴大人!
他给了我们金子,
让我们在勃海口外守着,
专劫来往驿船,尤其是北面的信船。
要拿到信件,船上的人一个不留。
最好留下点高丽或者倭寇的物件,嫁祸给他们。”
“朴大人?全名?”郑成功追问,声音如刀。
“朴昌范!
是百济水师的一个金正。
信匣被那个穿蓝衣服的拿走了。
他…他不是我们的人,是朴大人派来的监军。”
疤脸汉子指向甲板角落一个同样被捆着、一直低着头的蓝衣人。
水兵立刻将那蓝衣人拖了过来。
此人面色苍白,嘴唇紧闭,眼神却透着一股死硬。
郑成功冷笑一声,亲自上前搜身。
在蓝衣人贴身的夹层里,摸出了一枚冰凉的物件。
一枚半个巴掌大小、造型古朴、刻着奇异海兽纹路的青铜令牌。
令牌背面,清晰地刻着两个古篆小字:“百济”。
郑成功仔细观察了一番。
发现在令牌边缘不起眼的缝隙里,有一小撮暗红色的、尚未完全干涸的泥土。
这泥土的颜色和质地,绝非海上或登州附近所有。
郑成功捏着令牌和那点泥土,眼神变得无比深邃。
他将令牌举到蓝衣人面前,声音不高,却带着直刺灵魂的寒意:
“百济水师的令牌?
还有这辽东黑土?
看来,你家朴大人,在辽东,也有朋友啊?”
蓝衣人看到令牌被搜出,又被指出辽东之事。
眼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熄灭,面如死灰,颓然瘫倒在地。
郑成功收起令牌和泥土样本,对身边副官下令:
“清理战场,收押俘虏,打捞重要证物。
特别是驿船兄弟的遗骸,务必带回去。
速派快艇,将此间详情,连同此令牌证物,火速呈报国公爷。
贼首已明,乃百济朴昌范。
其意劫信、杀人、嫁祸,更与辽东或有勾连!”
快艇如离弦之箭,带着初战告捷的捷报和发现,朝着登州方向疾驰而去。
郑成功眼神眯了眯:辽东?百济人去辽东做什么?
登州,定国公府书房。
贾环指尖摩挲着那枚冰凉沉重的百济令牌。
上面海兽的纹路诡异狰狞,背面的“百济”二字透着寒气。
郑成功的密报摊在案头,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劫船、杀人、嫁祸、百济水师金正朴昌范、令牌、辽东黑土……
韩信身子放松,坐在一旁。
贾环一时间有些分不清这些情报的真假来。
他闭上眼,脑海中那幅巨大的勃海舆图瞬间铺开。
勃海、辽东、高丽、百济、新罗、倭国……
《海上见闻录》中那些零星的记载,关于半岛三国彼此倾轧,互相与倭国若即若离的描述。各个情报如同散落的珍珠,等待一条线串联起来。
贾环微微睁开眼,眸中若有所思。
他站起身,在书房内踱步,理顺着自己的思路。
恐怕这事还真是百济做的。
他们的策略应当是合纵以抗乾。
通过劫驿船来试探贾环新练的海军。
他们的想法很好,用熟悉水域的海盗快船进行试探。
就算打不过,跑也能跑掉,至少不会暴露这件事。
可百济绝对没想到,贾环的勃海海军能强悍到此种地步。
剿灭海盗,摧枯拉朽。
“辽东新定,勃海初兴,根基未稳。
金国虽灭,然又有旧金遗毒,联合高丽等虎视眈眈。
此乃我大乾东北之软肋。”
贾环的手指敲在辽东的位置。
“百济,不过小邦。
夹于高丽、新罗之间。
它畏高丽如虎,又恐新罗坐大,更惧我大乾鲸吞辽东后,兵锋直指半岛。
故使这合纵连横之法,使得各国消耗,他独做大”
贾环眉头皱了皱。
“于是,便行此险招。
海上劫我信船,杀我信使,
一则,欲窥探我动向,尤其是关于辽东、勃海之布局;
二则,杀人立威,打击威信,试探海军成效;
三则,嫁祸高丽或倭寇,挑拨离间,祸水东引,使我大乾与高丽或倭国交恶,它好从中渔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