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正也不愿相信林月帆会窃人药方,所以一开始听到钱怀鸣的话还松了口气,一来林月帆拿不出更多的证据,再者对方又是王家嫡子,林月帆属实得罪不起,便想出面将此事以巧合′定性。

却没想到王弘冠等人不依不饶,林月帆也坚持药方是自己的。林月帆是个聪明的,猜想册子是被王弘冠等人拿走了,从药方调整到药性问题他肯定都知晓,但林月帆没有在册子上记录时间,所以他便问王弘冠是哪日定下的方子。

王弘冠说了日子后林月帆就欣喜地看向钱怀鸣,药方成的那日钱怀鸣曾询问他为何事高兴,这也是证据,而那日比王弘冠说得早了一月有余。林月帆满怀期待地等钱怀鸣替他作证,却没想到等来了一句谎言。钱怀鸣抱头痛哭,脑中都是林月帆难以置信的眼神,“我没法子,我真的没法子,那可是王家,王弘冠他就那样盯着我,我若是、若是说了实话,那我也会被他们盯上……”

林月帆被学正处罚了,但学正也尽力保下林月帆,没让其被太医局除籍。可自那以后,陈春生就总是寻林月帆麻烦,钱怀鸣知道,这定然是王弘冠的授意,再后来卜炎彬不知为何也成了其中一员。钱怀鸣时常看到林月帆脸上带伤,他忍不住劝林月帆离开太医局,那时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说过话,钱怀鸣以为他不会理自己,但林月帆给脸上的伤口上好药,垂眼翻看医书说了句′有错的从来都不是我,我为何要离开?'钱怀鸣不懂他为何如此轴,他明明那么瘦弱、明明什么都改变不了,为什么就不能低头,对与错哪有这般重要,得罪王弘冠他们,他就不可能安安稳稳在太医局待着。

好在没几天,林月帆留下书信从太医局悄无声息离开了,钱怀鸣还以为是自己的劝说起了作用。

“林月帆真的从太医局离开了吗?”

司凡看向小柳儿。

钱怀鸣仰头,“是离开了,包袱都不在舍房还留了书信,学正也未曾遣人去寻,再者他不就在那…你怎么成了女子!”楚开济满脸嫌恶,“你眼睛是瞎了吗?她不过二八年岁,哪里会是林月帆!”

小柳儿一直垂着的眼此时才抬起,眸中尽是困惑,“我不知诸位…在说什么?″

钟惟安:“林月帆与你是何关系?王弘冠如今在何处?”小柳儿眉心紧蹙,缓缓摇头,“大人,我从未听过林月帆这个名字,又怎会与此人有关系,王弘冠我也不知是何人?”钱怀鸣头脑发懵,“可你与林月帆长得很像啊!他是你兄长吗?”“你们所说的林月帆是渭州人吗?”

小柳儿面上困惑不似作假,“我是渭州人士,家中只有父母与幼弟,家人都在六年前那场大疫病逝,我逃难至江南……戏班的其他人纷纷作证。

“小柳儿说得是真的,她是在歙州路边遇到的班主。”“对对,我记得那时小柳儿被人牙子绑着,班主路过不忍心便从人牙子手中将小柳儿买下收做了徒弟。”

倒是戏班中敲檀板的中年妇人凝眉瞧了小柳儿数眼,喃喃道:“林月帆…林月……”

妇人就站在司凡身后,喃喃声传入司凡耳中。司凡回身,“你识得?”

妇人连忙摆手,“不识不识,只是林月帆与一位故人的名字相近,不过我们都喊她小月儿,方才听你们说林月帆与小柳儿相似,我才记起小月儿好像是叫林月……”

她不太确定侧头去问敲云锣的老者,老者白髯垂到锁骨处,仔细瞧了几眼小柳儿,点头道:“小月儿是姓林,这样看来小柳儿当真是与小月儿有几分相似。”

侍女们无声点起羊角宫灯,偏厅内人影被烛光拉长在砖石上,交叠成无数扭曲的肢体。

司凡目光在偏厅扫过,无声笑了下。

“原来如此……”

她轻声呢喃,转身朝外走去。

叶惠英从过来就一直没机会寻司凡说话,见司凡又要离开立马追到厅堂外,“你又要去哪儿?”

司凡没回头,背朝着叶惠英右手拇指与食指比了个心,“一会儿就回。”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踩着假山石翻上屋脊,辨清目的地后眨眼间就没了身影。

一位郎君呐呐道:“原来午时在屋脊上跑的姑娘是她啊!”楚开济回神立马也跟了上去,从假山借力时不小心踩到一株青苔,身子晃了下将长公主吓得捂住心口,等看见他成功落在屋脊后才松口气。程老夫人看不过眼,“不成体统!好好的路不走”她话还未说完,就见墙头屋脊又跃过一个身影,这次是她的孙儿程千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