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月簪锁喉
靛蓝色的天幕仍旧浙淅沥沥飘着细雨,山庄小厮披着蓑衣在侧方引路,“娘子还是从廊下走,免得沾湿鞋袜。”
司凡:“无妨,早晚都得走泥路。”
廊下的路是干净许多,但为了观景总是建得曲折,倒不如脚下的石子泥路,能到的更早些。
小厮没再劝,四周除了雨声就只有两人行路时的溅水声。方才尖利喊声后不到半个时辰,楚开济就遣人来寻司凡,司婉当即拍着胸脯保证会保护好二伯母与四妹妹,司凡才简单收拾一番随着小厮来到前院。两人路过昨日夜宴前庭,戏台上的幕布被雨水浇湿皱成一团,乐棚前挂着的纱巾混在泥水里,泥泞不堪。
又穿过一处朱漆回廊,人群嘈杂声逐渐清晰,小院外已然围上许多人。他们听见脚步声纷纷回头,或错愕或疑惑地瞧着司凡越过他们走进小院。院内的人少上许多,令司凡意外的是玉容公主也在这里,只不过这次在她身后站着的不是穿着宫装的宫女,而是一位侍卫打扮的男子。玉容好奇地想往房内探头,但总是被身后地侍卫扯回,接连几次后玉容回身朝男子小腿踢了一脚,刚要说话就看到司凡,立马笑着招了招手。司凡望着她举到肩侧挥舞的右手眨了眨眼,迟疑抬手同样挥了挥,然后就收到玉容身后男子陡然犀锐的目光。
玉容注意到司凡的神情,回身看了眼小七,然后又瑞上一脚。小厮先进房通禀,司凡被众人打量的同时,也在打量着其他人。昨晚没有参加夜宴的元家姐妹也在院外,司凡视线扫过元芳林时她眼中阴郁之色明显。
司凡目光特意在她过高的衣领与打着绑带的右手上转了一圈,站在伞下朝她挑眉笑了笑。
襄恋窣窣的声音传来,司凡侧身看向廊下三人。陈春生两只手在身前拧着,神情惊恐,嘴唇嗫嚅,不知道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他身旁的王弘冠则双手背在身后不耐烦站着听随从说话。“司凡。”
司凡回身看向站在门内,雕花木门半掩,钟惟安立在门内阴影里,墨发用蓝色丝带束起一半,面色苍白掩唇咳了几声,他身上的月白色长衫洗得泛起柔光,袖口上的云纹被门框割成两半。
文弱书生,还是一个长得好看的文弱书生。司凡没有执伞的右手动了动,走到廊下收伞,随钟惟安往房内走去。元芳林瞪着司凡的身影,“世人总说我们姐妹出格,明明她司二娘更出格!”
元琼桂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人群。
元芳林抿唇追了上去,“三姐,你还不愿理我吗?”“你昨日太过分了。”
“司家二娘就不过分?“元芳林拉下衣领,露出一片青紫的掐痕,“我昨日差点被她掐死。”
“若不是你故意将长枪对向她妹妹,她也不会…”“三姐!”
元芳林左手攥着元琼桂衣角,“我那时被气恼冲昏了头,看到你被司三娘逼到没法,才没经思考…祖父如今病倒,大哥说好的婚事也黄了,一想到这些我就……三姐,我真不是有意的。”
元琼桂见她眼角带泪,软了神色,“真刀实枪便是将人打残出一口气都能让人挑不出理,暗箭伤人…”
她没再说下去。
元芳林跟在她身后向前走,用衣袖擦掉脸颊上的眼泪,面上已然没了伤心神情。
进屋后钟惟安又连咳了数声,“死的是卜炎彬。”司凡侧目,看向钟惟安没什么血色的双唇,面色比以往憔悴许多,“你…生病了?″
语气不自觉放轻,不似之前没好气的模样。钟惟安脚步微不可察顿了下,面色恹恹点头,“夜里淋了雨,怕是得了风寒。”
说完又掩唇咳了两声。
司凡瞧他因咳嗽而抖动的肩头,“你也该锻炼锻炼身体了,一个大男人,淋点雨就咳成这样。”
钟惟安抿唇看着司凡绕过屏风走进内室,将手中的帕子塞回袖中。楚开济最先发现司凡,回身一本正经道:“说实话,我都有点心疼老花脸了。”
司凡:“?”
楚开济指着床榻,“卜炎彬,也是老花脸的儿子。”司凡……”
她就说怎么觉得卜姓如此耳熟。
钟惟安也走进内室,“门窗自内合着,卜炎彬的小厮睡在另一间房,所以自卜炎彬进房后就没有人能再进入其中。”从卜炎彬小厮口中得知,卜炎彬亥时回的房,他平日不喜下人进内室,所以于外间被小厮伺候洗漱好,小厮亲眼看着卜炎彬将门关好才离开。后来锁澜桥坍塌,小厮被巨响惊醒,走到房前没听到卜炎彬的声音便以为他还在睡着。
直到陈春生寻来,喊了卜炎彬许久都没有回应,陈春生觉得奇怪于是就想推门找人,两人推喊了半天都没听见里面有动静,门窗又被锁死,最后是小厮情急下踹开房门,然后就见卜炎彬已死在床榻上。司凡想起刚才门边地上裂开的木栓,原来是被踹开的,又是一间密室,她又向前走了几步,凌雨正举着烛台给凌风照明,内室无窗,再加上阴天光线很差卜炎彬仰卧于拔步床内,锦被半盖,咽喉处笔直插入一只金簪,簪头月牙形状,簪身几乎全部没入,仅留簪尾。
咽喉处伤口没有大量喷溅血迹,血珠渗出顺着脖颈向下,浸染了部分枕巾。卜炎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