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刀,“听说郭敦仪那老儿最倚重火炮营?”
“不错!”名剑山庄庄主独孤雁的尖细嗓音骤然响起,惊得梁上栖着的夜枭发出怪叫。
这位身着云锦的江湖太监缓缓抚过手中软剑,剑身映出他惨白如纸的脸,嘴角却挂着扭曲的笑意。他刻意挺直佝偻的脊背,残缺的嗓音在帐内回荡:“火器虽利,却怕水浸。若能让郭敦仪的火炮营成了废铁……”话音未落,软剑突然出鞘三寸,寒光在他眼底碎成阴毒的星芒。
“好个借水破火!”杨应龙猛地拍案而起,案上酒盏倾翻,酒水混着烛泪在羊皮地图上蜿蜒成诡异的纹路。他踱步至帐口,望着雨幕中影影绰绰的营寨,鎏金蟒纹刀在掌心转出寒光:“只是这彰义城城墙高筑,寻常水势如何能淹?”
“西夏李惠宗年间,曾有‘虹吸灌城’之术。”丐帮长老丁洪枯瘦如柴的手指突然探入怀中,掏出一卷泛黄古卷。
他的指甲缝里还嵌着未洗净的血垢,展开羊皮纸时,干枯的手腕上铁链发出轻响——那是早年被官府所擒留下的刑具残痕。
“借地势之利,以竹筒相连,可引千里之水倒灌城池。”他浑浊的眼珠转向杨应龙,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节因用力而暴起青筋,“正巧彰义城后山有条暗河,只需打通沟渠……”
“妙啊!”毒手女娲黎五朵突然娇笑着起身,金镶玉镯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她款步走到杨应龙身侧,腕间蛇形银饰吐着红信,指尖划过他手背时故意留下三道血痕。
猩红的指甲上还沾着新鲜的丹蔻,在烛火下泛着妖异的光泽:“不过光淹城还不够。我新制的‘蚀骨散’,遇水即化,别说火炮,连城墙都能啃出窟窿。”
她凑近杨应龙耳畔时,鬓边的毒蜘蛛发饰突然颤动八足,吓得一旁伺候的亲兵脸色煞白。
杨应龙猛地握住她染血的手,发出震天狂笑,震得帐顶簌簌落尘。
他抽出佩刀劈断案角,木屑飞溅间高声下令:“传我将令,明日卯时动工!待郭敦仪的火炮成了哑巴,便让他尝尝被洪水吞噬的滋味!”暴雨恰在此时拍击帐顶,与他的笑声混作一片,惊起漫山遍野的夜枭,黑压压的羽翼遮蔽了最后一丝月光。
接到彰义城派来的信使的报讯,石飞扬率领“飞鹰神探”谢文、“神箭手”苗门龙、“梅镖”单志、书僮石雄赶赴彰义城相助郭敦仪将军,云无月也悄然赶来。
硝烟如墨,将播州的天空染成惨灰色。
石飞扬立在断壁残垣间,玄色劲装沾满血污与尘土,那张向来坚毅的面容此刻也蒙着层挥之不去的灰翳,明玉功凝成的冰蓝真气在掌心明灭不定。
他望着远处叛军如潮水般涌来的身影,剑眉紧蹙,衣袖上的血珠顺着刀镡滴落,在焦土上砸出小小的坑洼。
斜倚梁柱的云无月一袭素白衣袂被风掀起,广袖间若隐若现的孔雀翎泛着幽蓝寒光。
她望着那个浴血奋战的身影,恍惚间又回到了苗疆密林的雨夜。
那时的石飞扬初露锋芒,与白芷的恩怨情仇如烈酒般灼人,而她,正是在那场纠葛中,将少女心事悄然深埋。曾经的她,满心不甘,一怒之下投身杨应龙麾下,凭借着过人的智谋与毒辣的手段,赢得“美女军师”的名号。
她的毒计层出不穷,让朝廷平叛大军节节败退。
可如今,看着石飞扬再次踏足播州,以一己之力夺回九座关隘,那份侠肝义胆,竟又让她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原来你一直未变……”她喃喃低语,声音被远处的爆炸声撕得支离破碎。
藏在广袖中的指尖死死扣住孔雀翎,冰凉的暗器在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痕。
当石飞扬转身指挥众人结阵御敌的刹那,她突然欺身而上,孔雀翎如毒蛇吐信,直刺心口!
“你疯了!”石飞扬闻声回头,只见一抹刺目的殷红在云无月素白衣襟上晕开。
他身形如电,施展“千里不留行”轻功,瞬间点住她周身大穴。明玉功化作冰蓝真气注入她体内,却止不住那汩汩涌出的鲜血,如同春日融雪,染红了他颤抖的指尖。
云无月嘴角溢出的血沫混着笑意,眼神却愈发清明:“石大哥可知,这孔雀翎淬的是‘千机引’?”她咳嗽着,鲜血溅在石飞扬的衣襟上,“解药……早在我体内。我死后,取我心头血,可引万蛊之魂,破叛军围困……”
她颤抖的手抚上石飞扬沾满尘土的脸,指腹轻轻擦过他眼角新添的伤痕:“你说过,要带我看遍大好河山……去塞北看雪,去江南看柳……”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剧烈咳嗽,鲜血喷涌而出,“可惜,云儿怕是要失约了……”
石飞扬只觉心头剧痛,那些共同经历的画面如走马灯般在脑海闪过:苗岭山道上,她为他挡下致命一击;密林中,她倚着他肩头数星星;还有那日在草原上,她骑在马上,笑得比朝阳还灿烂,说要做最威风的首领。
“不会的!”他声音发颤,将她紧紧搂入怀中,“我石飞扬说过的话,从不会落空!你撑住,我们这就回飞马关,安安静静地给你疗伤!”
云无月却轻轻摇头,怀中的《苗疆秘典》滑落,书页被风翻开,露出泛黄的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