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程小娘越发担忧,她其实,又哪里真见过这些世面?她又哪里真是东京高门大户出身?
扈三娘真代入去想了想,不免也觉得是一团乱麻,什么宰相夫人,侯爷夫人,公爷夫人,皇亲国戚家的夫人……此时听来,还有皇后?
便是一想那个场景,扈三娘就觉得屁股下的座椅长了刺,如坐针毡!
赶紧想回来,不必如此代入去想,是程小娘的苦……
“唉……慢慢学就是……”扈三娘这算是安慰。
“学是要学,也怕教人笑话了去……”程小娘岂不真是如坐针毡?但也容不得不想,如今哪个都说苏武圣宠正隆,她就得想这些了。
已然真是正三品之大员,一成婚,那就是三品大员之妻,来日必是要以京城为家……
扈三娘不知如何再去说,只管一语来:“先别想这么多了,只管先想想,这婚期还未定,程相公也不知如何操持了去……”
“那只管听父亲的就是……”程小娘如此一语。
“倒也不知他……何日有暇……”扈三娘却也如此一语。
孟娘正店里,文武好几十人,正在鱼贯而入,程万里与苏武走前面,进门一眼,却没看到孟玉楼,便是孟玉楼自己先避了去。
苏武还眼神左右去扫,还是没找到,只管是顾大嫂嘿嘿笑着来安排。
杯盏来去,很是热闹,也谈正事,城外军营扩建情况如何,还需要如何扩建,还需要买哪些地皮……
城内最近物价几何,粮食等物有没有暴涨,如何平抑物价……
东平府哪些商户比较好用,要采买什么东西……
京东两路各地情况如何,还要再整编各州县士卒员额,一船一船运来的俘虏,要如何安置……
还有重中之重,各地开矿之事,许多事都是相辅相成,各地裁汰下来的禁厢人员,一部分充入辅兵,一部分再编一支矿丁,就是看管俘虏开矿的兵丁,如此安排……也给个好待遇,以安京东各地治安……
这京东两路,要以一盘大棋的方式经营起来,以宣抚使司衙门为主,也就是程万里的衙门。
如今程万里的官名,稍稍有变,以往是安抚招讨制置使,而今是宣抚使。
还有一些更重要的工作,需要苏武与程万里私下里来商量。
那就是京东两路官场上的大变动,有些人得走,还要找一些人来。
只管酒宴吃罢,诸多文武各自归去,苏武送程万里回衙门里。
还是那个后衙小书房,两人对坐,慢慢来说。
苏武就是这个话题直接开口:“而今,京东两路,州府十八个,各地知州知府,相公想来慢慢也熟悉了,哪些人要换,心中要想定,只管一个一个慢慢来换……”
程万里闻言,倒也一惊,就问:“这是枢相之意?”
苏武摇头:“不是枢相之意,是我想定之事?”
“啊?”程万里大惊,惊的是什么?
惊的是苏武怎敢谋这么大的事,十八个州府,十八个从五品正五品的实权之人,这……这是苏武能谋得动的?
程万里便问一语:“若是枢相不曾有此意,这般如何好做?”
苏武看了看自家老岳父,这位岳父大人,其实……是个老实人,哪怕封疆大吏了,心思上其实还是小心翼翼的……
苏武只管来说:“相公啊,而今你我……不是昔日了,你再升迁,能升迁到何处去?我再升迁,又能升迁到何处去?你我二人,如今要谋大局,谋的是来日朝堂有你我一席之地……”
程万里擦了擦额头:“我知我知……只是这事,你我如何轻易做得成?你我,还不曾有这般能耐啊……”
“相公心思里要变一变了,你我而今,当也是朝堂一方大员,来日定也是朝堂一方巨擘,咱们万事要靠自己,要有自己的手段与能耐,如此才真的坐得稳,你来日要有自己的门生无数,我来日也要有麾下军汉拥趸,如此,才走得远走得长……相公不是昔日那个小官小职了……岂能还是万事靠枢相?只当要主动为枢相分忧才是……不然枢相抬举相公作甚?”
苏武话语,直白到底,也是与这老丈人之间,不必说什么机锋,这老丈人,还得扶,不扶不进取!
程万里点着头,却还擦额头:“道理我都懂,都懂都懂,就是听得你言,莫名心中一慌,这般事,便是想来想去,我着实做不来……”
苏武笑道:“做得来,不难不难,如今,正是枢相与当朝王相公亲密之时,便要借此机会来做,昔日里,相公虽然与王相公并不熟识,但而今不一样了,只管派人往京中去,往那王相公与梁太尉家中去,只管大手笔去送,大礼拜见,他们自不会拒绝,还会与相公书信来去……只管好说……然后,先换一个试试,就先换青州慕容彦达……”
程万里看了看自己这个女婿,这京城不白去,这些逻辑,通透非常,便是点头:“如此说来,当真可行,那青州换谁呢?”
“只管把青州慕容彦达调入中书也好门下也好,换……赵家人来。”苏武答着。
“哪个赵家?”不是程万里没想到,而是程万里着实不知苏武如今到底与哪些人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