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禾甜该死没死,还活蹦乱跳上山打猎开始,禾二郎和李氏就一直盯着禾甜和柳二娘的情况。
但一开始她们以为禾甜就是命硬,并没有把这对孤儿寡母当回事,才有了之前那次在山上公然抢猎物事件,被禾甜狠狠教训了一顿后,才意识到,这丫头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伤疤都还没好自然不会忘了疼,是以后面几日都只是默默观察留意,没敢再主动找上门。
他们原是想着再多观察观察看看的,实在不行再想办法弄她们,结果这两天听村里人说,柳二娘娘俩收留了一个遭难的少年在家,瞧着像是打算着收为养子或者招婿的意思,村里人还都说这样也挺好,毕竟家里男人和儿子都死了,孤儿寡母没个依靠,给女儿招个婿,也是条路子。
村里人也不知道柳二娘和禾甜娘俩的真实想法,就是闲聊时顺口一说,是招婿还是收养子,亦或者只是单纯救个人,说白了和他们也没甚干系,但落在禾二郎和李氏耳朵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们两口子紧张得很。
就算禾甜跟以前不一样了,他们没办法再像之前打算好的那样占便宜收回房屋,但禾甜大了总要嫁人,到时候,房屋也还是他们的,就是需要点时间,耐心等着就是,而且,她婚假上,父亲不在了,禾二郎这个叔父是有很大的决定权的,到时候,嫁给什么人,收多少聘礼,他都能直接说了算,少不了好处。
李氏当然不敢跟禾二郎说她已经把禾甜许给了东沿村的刘家配冥婚,但若是把她嫁出去要上一笔聘金,不就能退那二两定金了?这是她心里的盘算,不管怎么着,她都不亏。
可现在,要是让她们捡个上门女婿或者养子,事情完全不一样了。
这事,绝对不能不发生,还得在有苗头的时候,就得摁死了,要不然事情落了地,他们再找上门,就难了。
禾二郎两口子商量一夜,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大早就来找柳二娘和禾甜,把苗头给灭了,决不能让快到手的鸭子飞了。
没成想,禾甜今儿进山那么早,只有柳二娘,还有那个捡来的残废在家。
这正好了。
禾二郎和李氏先吆喝了几声,把村里人吸引过来凑热闹,然后义正言辞地指责柳二娘无知妇人,随便就捡个不明身份的人回家,对自家不负责任不说,真有什么麻烦连累了整个村子怎么办?
禾甜还是个孩子不懂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柳二娘几十岁的人了还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那就让他这个做叔父的来好好管教,免得害了大家。
而且,家里就两个女人,一病弱,一年幼,捡个男人回家,像什么样子?有她这样当娘的吗?根本就是要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柳二娘原本是想解释,村头的那条河常有人落水被救,基本都是正经人,救人一命本就是做善事,哪里说惹麻烦就惹麻烦了,而且,捡回来的少年,眉眼清明,明显不是歹人,而且他还断了腿,不救他肯定就死了,难不成要见死不救?
但一听禾二郎和李氏明里暗里给她和女儿泼脏水,柳二娘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们俩人就是故意的,故意找茬,故意不让她们收留这个少年。
实在是太欺负人了,就算不同意她们做善事救人,也不该如此毁人名声,她女儿才十三岁,日后还要嫁人的!
自打禾甜同她说了要一起去边关接儿子回家,就恢复了求生欲的柳二娘,脑子也终于好使了,往深里一想,禾二郎和李氏在打什么主意,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就是要把她们娘俩欺负死,吃他家绝户!
“有什么事,”柳二娘虽然还病着,脸色苍白得厉害,又因为愤怒呼吸急促:“我来担着,从前我们娘俩要死了你们都不管,现在又跑出来自称叔父婶娘,快别恶心人了!我们家的事,你们从前不管,现在也轮不到你们管!”
柳二娘从前很少说这样硬气决绝的话,尤其是禾大病死后,她整个人都垮了,大儿子的死讯更是把她最后的生气也给带走了,整日里气息奄奄,不过是挨日子。
禾二郎和李氏原以为只是禾甜变了性,毕竟她年纪小,性情都还没定,没成想连面团子一样的柳二娘也变了性。
被柳二娘如此不留情面撕破脸皮反驳,禾二郎和李氏脸色很不好看。
尤其是李氏,她看到了老大家院子里挂着的十来只狼皮。
这死丫头运气这么好,居然都攒了十只狼皮!她一只都没有呢!
还有那一窝野猪崽……
更不用说那只虎崽了。
这些养大了可都是钱啊!
“什么你家的事,”李氏恼羞成怒又嫉妒得很:“你们捡个不明来历的人回家,是给全村人带来隐患,把全村人的安全置于不顾……”
说着她还不忘号召村人的力量:“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
禾二郎和李氏两口子日常做事差劲,做人更差劲,并没有人接李氏的话。
李氏也不是全然不要脸的人,脸上热辣辣的,但很快她就调整过来:“大家都是乡亲不好意思说什么,但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祸害全村人,到时候让我们怎么在半湾村抬头?”
“那就把头砍下来踩在脚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