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相思(1 / 3)

时光飞快掀转着画面。

首先映入喜喜脑海面前的是一张脸。

她养母周氏。

身着粗布的衣裙,浓黑凌乱的眉,高高的颧骨,下巴又窄又尖。“喜喜呐!你快把这篓子鱼送去后山那书院,记得,收钱时候呢,只能多收,不能少收……”“对了,别又像往常似,明明该收两吊一文,你呢,硬是要装穷大方,索性最后一文也不要了,再那样,小心娘拿鸡毛掸子揍你!”

“……”

养母周氏浑身都写满粗鄙,满嘴市井味,抠门心眼子也多。

倘若平时多占人家一文两文,高兴得会合不拢嘴,大家子欢欢喜喜,一旦少了点什么,让她吃了亏,简直比拿刀杀她还难受。

她讨厌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出生和父母,她不想去给人送鱼,这让喜喜自己都觉得别人看她,都是一股洗不掉的臭鱼腥味。

可是,养母周氏提及后山书院,喜喜却又格外积极开心。

就说那宋家的四公子,纵然其父宋渊总数落儿子不是,嫌其走路没精神,没气质,人胆小怯弱,可是对喜喜,那绝对是个当时令她难以高攀、相形见绌、并敏感自卑的高贵人物。

第一次去给书院后厨送鱼去,因为迷路,那宋家四公子便好心帮她带路;

之后书院里又遇见一群他纨绔同窗调戏,也是大着胆子,排众而出,为她仗义解围。

是的,无论当时的大学士宋渊多么看不上自己这小儿子,可在喜喜眼里,他温柔,善良,容颜俊秀,如高山上一轮明月。他有一张薄薄玫红色嘴唇,鼻梁又挺又直,气质斯斯文文,皮肤是冷玉般白净,眼神忧郁,恰如月光下湖水般清澈干净。

当时,也正值仲春季,书院距离她家后山也就三四里的路程,正是清波如练,山光如淀。

她会时常提着一篓的鱼,静静站在书院的墙外听里面发出的朗朗书声。

绿柳淡烟,杏花枝上是一阵阵黄莺乱啼,而她的心,仿佛也正和书院那些书生常爱弹奏吟诵的一首小曲儿好似:“声声啼鸦,生叫破韶华。夜深微雨润堤沙,香风万家。”“能消几日春,又是相思瘦。梨花小窗人病酒。”“……”她时而会脸红,时而又会想起什么,嘴角便控制不住勾着一抹微笑。

也总是没事把自己关在房里,发着呆,即便养父养母叫破喉咙嗓子喊她,时常也听不见。

当然,她这份瘦瘦的“相思”既是“梨花小窗人病酒”,可太多数,却是苦涩,绝望,以及烦恼忧愁。

——门第。

是横亘在二人关系中,抑或她连想都不敢去奢想的一道天堑巨沟。

终于直到,好在有个机会来了。

想如今,她那二哥宋时简常回忆感慨说,某某次看见他四弟忽然有天一口气连射那么多只野猪、麋鹿,其箭法身手,让他实在意外惊叹。

以至宋时简一直认为他这位四弟从前那副颓丧、笨笨拙拙的样子是装的,旨在两个哥哥们面前藏拙,故意不显山露水,低调瞒过所有人。

其实。宋时简倒真是想太乐观了。

从前原身宋时宴,他六艺疏懒,笨拙也是真笨拙。

有天,他和几个同窗在书院附近的后山密林练习射艺——

分明箭头对准的是林中一只野兔子,不想,喜喜倏然从林中一棵大槐树闪身出现。

喜喜最后胸口上一团鲜血淋漓,成了那只小野兔的替代品。

当然,有了这次几乎是用她自己整个性命生死来押那场姻缘的大豪赌——宋父宋母,也包括宋时宴,三天两头就会往周家那蓬门瓦户跑。什么人参,灵芝,肉桂,太医,郎中……尤其宋母,手携大包小包,生怕喜喜因儿子的那次错失,有个意外或者三长两短。

毕竟他们宋家人,几乎整个全临安城都知道,宁可老百姓欠他们的命,不愿自己身上有丁点污渍过失。“哎!宋夫人,您说说,我喜儿她一姑娘家,纵然现在性命是无忧了,可胸口上留那么大一个疤,以后,怎么好选嫁人家?”“……”养母周氏这次几乎算是大大敲诈、狠狠发了笔横财。

其实,就当时宋时宴箭头射过去,并不算有多严重,伤口竟还没一个婴孩的指甲盖大,不过表皮破损稍稍严重些,且距离心脏的位置远着呢。

喜喜配合着养母在床上装模作态躺着演戏,不时在宋母面前有意捂着胸口,说那处简直痛得要命,难以忍受,声称这么久都还下不了床。拿着帕子不断又哭哭啼啼,说自己那儿有个难看的疤,以后估计也没人会要。

然,宋母聪慧,她也不是个吃素的。

笑眯眯看着两母女一唱一搭演戏,思忖:我倒不是嫌弃这宋喜喜出生贫民。

老实说,就咱们这样家庭,以后是选媳也好,选婿也罢,什么出生,什么家世门第,哪怕乞丐,只要缘分到位,感情到位,对方品格德行到位,都可以不讲究的。

且宋时宴虽不是她亲生儿子,他的婚事,自己也不好插手干预太多。

并且假若,这老四宋时宴,对眼前这位宋喜喜有意倒也罢,可偏偏,她老早就知道,宋时宴一直心属的是府中养女宋珍珍。丫鬟们私底下纷纷都在传言议论。而她也正为这事感到很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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