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两只狐狸(6)(1 / 3)

四月初八,殿试落下帷幕,进士榜随即贴于礼部南院的东墙,满城沸腾。

那日天光正好,关宁却因宣召站在了宣政殿外。

她微微低头,心思却分外清明。

这是她入宫后第二次单独面圣,皇帝为何召她,她心中隐约有所猜测,却也明白,这一次必须谨慎万分。

内侍领她入殿时,皇帝正执笔在书案前批阅奏折,未抬头便道:“来了?”

关宁上前跪下行礼:“臣关宁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了,”皇帝搁下笔,抬起头,目光从她身上扫过,神色淡淡的,靠向椅背,似不经意道,“你倒是忙,听说,前些日子,德妃传你过去了?”

关宁心下一紧,却不露声色,答道:“回陛下,确有此事。德妃娘娘关怀后宫诸事,召臣过去不过是随意问了些女官调任的事宜,臣已据实答复。”

皇帝目光幽深,仿佛想从她的表情中捕捉到什么。

他轻笑一声,语气多了几分调侃:“随意问了些事宜?朕记得,德妃向来不喜欢这些琐事。”

关宁并未接话,片刻后才微微抬眸道:“或许德妃娘娘因近日尚食局的事,偶尔思虑更多些,臣也未敢多想。”

皇帝嘴角微不可察地一勾,未再深究,转而说道:“听说贤妃也见了你。”

关宁心头再次一跳,却是缓缓点了点头:“回陛下,确有此事。”

“贤妃传你所为何事?”皇帝语气漫不经心,却透着难以忽视的威压。

关宁抬头看向皇帝,目光坦然,声音温和:“娘娘不过是随意召臣过去叙话。臣入宫后倍感孤寂,娘娘见臣心神不定,便宽慰了几句,又教了臣一些为官之道。臣心中感激,特意向娘娘致谢。”

皇帝眉头微微一动,似乎对她的回答略有兴趣:“贤妃宽慰你?”

关宁垂眸轻声道:“是,娘娘曾言:‘身处风浪之中,唯有心坚,方能无惧。’臣铭记在心。”

皇帝听罢,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良久未语。

关宁不敢贸然打破沉默,只静静跪在原地,仿佛一汪清泉,清澈却不可见底。

片刻后,皇帝忽然轻声一笑,语气带着几分揶揄:“你倒是挺得贤妃青眼。”

关宁闻言,抿唇答道:“臣愚钝,娘娘垂怜,是臣之幸。”

*

皇帝不发一言,只从案上一叠文件中抽出一张纸,缓缓递给关宁。

关宁接过,只见那是一篇誊写整齐的策论,字迹工整,行文间透着一股锐意。

她的目光缓缓下移,扫过标题,心中微微一动。

这篇文章的主题竟是关于法律与理学的关系,以及变革的必要性。

皇帝抬眼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朕看过了,觉得有些意思,你也看看。”

关宁微微颔首,垂眸细读。

这文章开篇便以“理学存天下,法治安民生”为纲,层层递进地分析了法与礼之间的对立与统一,甚至直指现行制度中种种漏洞,提出以理为本、以法为用的治理方略。文辞锋利却不失章法,带着一种刚柔并济的力量。文章内容简洁却锋锐,以“大康律法如何得民心”为主题,首段直陈时弊,指责现行律法虽有恢弘之架构,但因地方官员横征暴敛、徇私舞弊,致使“律”成虚设、“法”无权威。

读至中段,关宁心中愈发沉重,第二段从法学与理学结合出发,提出律法应为帝国长治久安的根基,而非权臣世家的附庸工具,并列出条条改革设想,深刻且大胆。

这篇文章与其说是考场策论,不如说是一份变革蓝图。

她将文章放下,沉思片刻后才恭敬道:“回陛下,臣斗胆先求一宽恕。”

皇帝挑眉,语气带着几分好奇:“宽恕?为何?”

关宁直视皇帝,目光中带着恳切:“臣虽受圣恩,得入司记司为官,但实则愚钝,仅知细枝末节。此策论所论,乃国之根本,臣若多言,恐有僭越之嫌,故恳请陛下赦臣无罪。”

皇帝靠在椅背上,手指轻敲桌案:“朕既让你看,便是想听你说。你尽管直言,朕恕你无罪。”

关宁微微躬身,神色略显郑重:“陛下,臣以为此策论论点新颖,立意深远,尤其是以理学为根基,将法治与礼教相辅相成,既不割裂传统,又紧贴现实,可谓深得百姓期盼。此文行文大胆,理据精深,尤擅抽丝剥茧,洞察时局,作者之才,诚为朝廷之幸。仅从文辞与论述而言,已属上乘之作。”

皇帝不置可否地看着她,漫不经心地端起案上一杯茶,似是在等下文。

关宁顿了顿,继续道:“然而,臣以为其中亦有不足。臣斗胆补充三点不足。”

皇帝饶有兴味地挑眉,“说说看。”

关宁神色不变,语气沉稳:“其一,此文所提改革措施虽明确,但多为方向性概述,缺少细节铺陈。譬如设立律学官司,意图整合刑名与礼教,但未论及官员的遴选标准、律学培养体系以及与现有官制的兼容性。若无此细节,恐难付诸实施。”

皇帝目光微闪:“你倒是说得直接,朕记下了。那其二呢?”

“其二,臣以为,此文过于乐观,对改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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