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退方腊军的新一轮攻势后,城内残败不堪,兄弟们士气低迷到了极点。废墟中,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来不及清理,血腥味与腐臭味交织弥漫,呛得人几欲作呕。伤员们躺在营帐里,痛苦的呻吟声此起彼伏,似一首悲怆的挽歌。
大伙围坐一处,谁都没心思言语,唯有沉重的叹息声不时响起。我心里清楚,经历这连番苦战,兄弟们对招安一事的怨念愈发深重,梁山的前路仿若被浓稠的迷雾死死笼罩,混沌难辨。
“咱们不能再这么糊涂下去!”我率先打破死寂,“招安以来,死伤无数,所得寥寥。朝廷视咱们如草芥,丢到这战场便不管不顾。可若就此反了,多年积攒的忠义之名毁于一旦,往后也难有容身之所。”说罢,我满心无奈,脑海中浮现出“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诗句,往昔只觉词句悲凉,如今亲身陷阵,才懂这字面背后沉甸甸的分量,多少兄弟命丧黄泉,换来的却只是朝廷的漠视,何其荒诞!
“哼,啥忠义之名!”李逵瞪大了眼睛,满脸怒容,“朝廷不仁,咱还守着这虚名作甚?倒不如重回梁山,逍遥自在,强过在这儿送死!”
鲁智深也双手抱胸,闷声应和:“洒家本就不愿受招安的鸟气,朝堂那帮家伙,满心算计。咱为他们拼命,图个啥?眼下这局面,再不走,怕是要被一锅端了。”
宋江大哥眉头紧锁,目光复杂,沉默良久才开口:“兄弟们,我知晓大伙心里委屈,可梁山一众,向来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反了朝廷,与贼寇何异?届时百姓又该如何看咱?”
众人各执一词,争论不休。正僵持时,吴用军师轻咳一声,缓缓说道:“诸位且静一静。当下局势,回梁山绝非上策,朝廷势力庞大,贸然反叛,必遭重兵围剿;继续招安之路,朝廷若依旧敷衍,兄弟们只会死伤更甚。依我之见,不妨修书一封,呈予朝廷,如实道出咱们的艰难处境,恳请补给援兵、粮草与药材,表明忠心的同时,也试探朝廷心意。”
大伙听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虽心存疑虑,但眼下也无更好法子,只得默许。书信送出后,多日毫无回音,兄弟们愈发焦躁,怨言又起。
就在众人几近绝望之时,朝廷信使姗姗来迟。本以为盼来了转机,不曾想信使趾高气扬,宣读的旨意却含糊其辞,援兵粮草不见踪影,只一味催促尽快剿灭方腊,言语间尽是轻蔑与傲慢。
“这便是朝廷的态度?拿咱当猴耍呢!”一名兄弟怒不可遏,拔刀相向,被旁人赶忙拦下。
宋江大哥脸色铁青,双手握拳,身子微微颤抖:“朝廷此举,实在欺人太甚!”我望着那信使,亦是怒火中烧,暗忖:“本欲赤诚报国,却遭这般冷遇,恰如‘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咱们在前线浴血,朝廷大员却安享富贵、纸醉金迷,难道忠义之路,注定满是荆棘、鲜血淋漓?”
信使走后,大伙彻底寒了心。夜里,我辗转难眠,满心纠结。一方面,多年受忠义熏陶,不愿轻易反叛;另一方面,兄弟们深陷绝境,朝廷却毫无援手之意,再这么下去,梁山军势必全军覆没。“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多少兄弟命陨他乡,家中妻儿还痴痴盼归,往后该何去何从,着实成了无解难题。
没等众人想出对策,探子来报,方腊军联合更多势力,筹备着规模空前的总攻,似要一举踏平此地。大战将至,乌云再度沉甸甸地压在城头,城内风声鹤唳,紧张氛围如一张无形大网,将所有人紧紧罩住,梁山军的命运悬于一线,生死抉择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