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后，晚上十点。

涂星蓝一身风雨，按响了沈靖渝家的门铃。

“来了来了。”

沈靖渝从猫眼里确认了来人，急忙开了门。

她将自己包裹得很严实，宽大帽檐的渔夫帽、遮住脖颈的外套，还有疫情时代标配的口罩。

这套装扮放在此刻黏腻的下雨天气里，显得有些怪异。

“不是给过你钥匙了，没带上吗？”

他边说边帮她脱下外套、挂好帽子和包，又弯腰把拖鞋拿到她的脚边。

“带了。”

——他仍低着头忙着这些动作，于是他没有看到，她听到自己这个问题时瞬间垂下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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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进来的时候留意了四周环境，这次应该没被人拍到。”

她坐在沙发上抱住膝盖，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在说这个。

“小蓝，他们没找你的麻烦吧？我公司那边……杨鹃姐，还有陆聆他们。”

他紧盯着她的眼睛，问出这个让他紧张一晚的问题。

“没有啊，他们找我干什么。”

“那就好！那就好……”

悬着的心瞬间放下，他忍不住将她揽入怀里。

“小蓝，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出了事情还连累到你。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下巴摩挲着她的肩膀，一遍遍说着重复的话语。

她并没有回应他的话，甚至连双臂都没有回抱住自己，只是垂下双手任他抱着而已。

“小蓝，你别担心，我已经想好了，就借这个事情大方公布恋情！我写给你的那首歌我今晚就录视频，一会儿就发出来！这样一切谣言就不攻自破了，这是最好的澄清！”

他早把陆聆的嘱咐忘到了九霄云外。什么让子弹飞一会儿，明明是该越早澄清越好。

她依然沉默着，他却留意到她眼底神色似乎起了变化。

“小蓝，你……怎么了？你说句话啊。”

她转过头来直视着自己，那样陌生的一双眼睛。

“沈靖渝，你早干什么了。”

——她终于开了口，却一字一句打在他的心上。

“……什……什么？”

“都过去两个多月了，你从没再提过发歌的事情。如今可算提起了，还是因为这个。”

她的声音里，是他能明显感受到的，阴阳怪气。

“你现在这样计划，究竟是想公布恋情，还是作为澄清舆论的手段来洗清你自己？如果不是今天出了这样的事，你还会这样选择吗？”

伴随着窗外雨声，沈靖渝在那一刻真切感受到，一道惊雷伴着她的话劈在了自己身上，震得他浑身都要碎烂掉。

——她竟然会这样想自己。

“你当时信誓旦旦和我说一个月就发单曲出来，说让我放心，说你一定会和公司协商好。可是这么多月过去了，你再也不提，就当做我也忘了，就当做你说过的话都不存在了吗？”

“小蓝，我……”

他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早已抖得不成样子。

况且，他根本不知道该解释些什么——她半句话都没说错，根本就是他自己的原因。

怎么会这样巧，事情全都晚了一步。

“小蓝，对不起……是我的错。我——”

“沈靖渝，这么久过去了，你所想到的对策竟然就只是拖着。其实你直白告诉我你改变主意了，不想发写给我的歌了也没关系的。难道我……还有资格为此生气么？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他怔怔望进她的眼里。

他在那刻突然意识到，她这样的想法或许早就压在了心底。

从在她家时他们差点吵起来起，从那一周她几乎没怎么联系自己起。

——甚至比这更早。

他可怕地意识到，那天在她家，他们的误会根本没有解开。

而那些未解决的问题滚雪球般越堆越深，终于在此刻一一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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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蓝。”

他压着情绪扶住她的肩膀，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你听好，我从来没有改变过主意。陆聆一直在敷衍拖延我，我才意识到公司根本没当回事！我前些天就已经计划好用这个方式来公布了，昨天我还和陆聆去说了，他也默许了！我今天在飞机上，还在期待着一见到你就告诉你！”

他眼见自己在说这段话时，她眼底的变化过程。

先是惊讶，再是复杂。最后是他再也看不懂的神色——她像是在用尽全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是吗，那可真是巧啊。”

可她却一瞬间切换了眼神，那般嘲讽的语气。

他看着她那双眼睛再说不出半句话，似是浑身被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