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的焦急，两只粗砾的大手，无助的抠着河道里坚硬的地面，看到林秋雨睁开了眼睛，他长出了口气，好歹稳住了慌乱的心神。

“师父，你怎么了？”叶谷雨笨手笨脚的扶了一下林秋雨。

借着叶谷雨抄在脖子后面的强壮胳膊，林秋雨半支起身体，昏昏沉沉的看向自己漏出皮衣袖子外的胳膊。

黄色的皮肤表面，有一片非常刺眼的红色色斑，林秋雨心里一紧，用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口腔，口腔里的上颚处已经有一块软烂的溃疡。

肋下的伤口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可是腹腔里，又麻又痒的感觉，绝对不是伤口好转的良性反应。

扎进肋下的那把漆黑匕首，比预料的还要恶毒，它不仅有恶毒的外形，在材质上，应该用到了含有辐射的贫铀金属。

辐射在身体里的沉积有一个沉浸的过程，按照现在身体的症状，辐射还没有摧毁到内脏器官，还有救治的希望和康复的可能。

林秋雨忍着喉咙里翻涌的呕吐反应，虚弱的抬手碰了一下叶谷雨的胳膊，偏了下头，视线模糊的看了看河道的西南方向。

叶谷雨明白了林秋雨的意思，他急躁的心情马上就安稳了很多，他把林秋雨再次放平，一把扯下腰上鼓鼓囊囊的两个皮囊，从其中一个皮囊里掏出大块的圣餐，像饿了很久的雪狼，大口的开始吞咽着滑腻的油脂。

水囊里的清水带着细小的冰渣，冲进胃里，激的叶谷雨打了一个激灵，他以最快的速度填饱了肚子，一把攥住靠在身边的米粒，把女孩像根草棍一样的拎在眼前，硕大的牛眼盯着女孩黑黝黝的瞳孔，他的眼神凶狠，盯了女孩几秒的时间后，一把松开女孩，拿起身边的两个皮囊，一把塞到女孩的怀里。

“顺着河道一直走，看到三条岔路的时候，走最左边的那条河道。”

“看到东一区的聚集地后，随便找个人，告诉他找叶谷雨。”

叶谷雨不再搭理女孩，仔细检查了一下那条还算结实的布绳后，小心的背起林秋雨，他向前躬着身体，让那条布绳兜住林秋雨的后背，穿过他腋下后，在自己的胸前打了个死结。

林秋雨会怎么救自己？叶谷雨根本没去想这个问题，在极冰荒原上，头疼脑热都能要了一个住民的老命，叶谷雨却理所当然的认为，林秋雨能够救的了他自己。

叶谷雨抬起头看了看有点阴沉的天空，在回暖的季节，很少会有狂风的天气，他最后跺了跺脚下狼皮的靴子，扭头看了一眼那个叫米粒的女孩，心疼的盯着那两个皮囊看了两眼后，扭过头，撒开粗腿，冲向河道的西南方向。

强壮的背影，顺着蜿蜒的河道很快的消失。

米粒一直盯着叶谷雨的背影，看到他消失在河道的远方，女孩才慢慢屈身，坐在火堆的旁边。

灰白的碳灰还有一点余温，摸上去有些温乎乎的舒适，她脱下右脚上那只肥大的靴子，解开缠裹在脚踝上的布条，活动了一下脚踝，没有感觉到扎心的刺痛，隆起的肿胀已经基本消退，她抓起一把灰白的碳灰，小心的开始揉搓着扭伤的脚踝。

“叶谷雨”

她终于知道了那个男人的名字，他身上没有刺鼻子的那种臭味，凶起来的时候，只是瞪圆自己的眼睛，而那些下九区的男人，为了一块黏糊糊的苔藓，都会踩着她的脑袋，想要抢走她身上的皮衣。

米粒看了看拢在怀里的两个皮囊，她知道皮囊里，装满了好吃的圣餐，这些涂满狼油的圣餐，在下九区，能够买到很多女人，也能让无数男人去杀人和拼命。

东一区是什么地方她一点都不在乎。

被卖给拾荒人，她不是被男人压在身下，就是被割开身上的皮肉，成为捕猎“魔鬼”的一个血饵。

手里的碳灰不再温热，米粒用那根宽大的布条，紧紧裹住受伤的脚踝，套上那只肥大的靴子。

她安静的坐在火堆的旁边，从皮囊里小心的拿出一块长条的圣餐，小口的咬下一小块黄黄的油脂。

很慢，很仔细的吃下了半块圣餐，米粒把两个皮囊拢在怀里，她最后看了一眼西北的方向，眼眶热热的，转回头，她拖拉着脚下肥大的靴子，开始去追赶那个强壮的身影。

河道很长，她的脚步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