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记忆中，这个北方小镇的冬天从未有过暖阳。
潮湿的风中夹杂着刺骨的寒冷，无情划开每一个衣不蔽体可怜人的皮肤，当然，可怜人也包括她。
她没有名字，也从未有人为她起过名字。
缺乏打理的黑色头发遮盖住了她大半张脸。
“丑八怪！”
“怪物！”
街角的孩童捡起石子，朝她的脸上扔来。而她只是低头，看着自己裸露在外被冻得通红的脚趾。
“你们……有吃的吗？”她尽量用兜帽的阴影遮盖住自己脸上溃烂的疮疤，朝着那些欺辱她的人伸出黢黑的手。
她别无选择，已经四天没有进食，难捱的饥饿让她只能做一只摇尾乞怜的狗，即使对象是那些可恶的人……
“有啊。”带头的寸头男孩大言不惭道，他的同伴悻悻地拉住他的肩膀，却被他一把甩开。
“你靠近些。”寸头男孩换上了纯真的表情。
一旁就是旅人歇息的酒馆，砖石垒砌的烤炉中冒出袅袅热气，空气中弥漫着烤饼的香气，男孩果真凑上前去朝着炉子里张望……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靠近，将另一只手也颤抖着伸了出去。
男孩抄起钳子往里面捣鼓着什么，可他并未取下紧贴在炉壁上的饼，反而夹出了一块被烧得滚烫的木炭。
“给，赏你的。”他二话不说，就把木炭扔向了她。点点火星在空中逸散，她赶忙用破旧的袍子挡下，才避免被烧伤，可是那件唯一用来御寒的袍子却结结实实被烧出好几个大洞……
等她反应过来去追时，那群戏耍她的人已经没了踪影。
羞愤的眼泪漾满了她的眼眶，内心不住发问：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何还要把我带到这个世界？
她没有自己出生时的记忆，直至某日盛怒之时，旁人看她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红色，朝着她喊出了那两个字——魔女，一个刺耳又充满恐惧的称呼。在她看来只觉得可笑，她并没有被赋予任何出众的魔法能力，却要背负这么沉重的身份……
啾啾~
一只棕黄色的小鸟停到一旁的篱笆上，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她。
她从思考中抽离出来，微笑着靠近那只小鸟……
被人类投喂惯了的鸟儿丝毫不怵，扑腾着翅膀高兴地盯着她握拳的手，似乎在期盼里面攥着投喂它的谷物。
可是哪里有什么谷物，她迅速用手擒住了这只不设防的笨鸟，在下一秒拧断了它的脖子。
至少现在，她不用饿肚子了……
她像一只身手矫健的老鼠，飞快穿梭在阴暗的小巷中，或许是护食本能，又或许是她残存的自尊心不允许她在大庭广众下“进食”。
在幽深的巷子里，她背对着阳光，低着头啃食着战利品……拔掉碍事的羽毛，腥甜的鲜血滋润着她干渴的喉咙。
她明白自己本不该这样，但这样的猎杀让她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舒畅与快感。这里的人还称呼她为“吃人的怪物”，她从不反驳。因为或许有一天，她饿极了，会让这个称呼变为现实......
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她重新走上有些硌脚的石板路，周围人似乎多了起来，但人流遇到她就像溪水碰到了的顽石，在周围凭白留出一大块空间……
“听说了吗？今天圣教的人会来。”一个妇人同身边的人议论着，“据说带了皇室赏的美食，还会帮忙诊断疾病呢！”
人们脸上都挂着高兴的表情，她甚至感觉这种表情冲淡了他们脸上对她的嫌恶。
鬼使神差地，她调转了原本逆着人流的方向，也跟着一起来到了所谓圣教布施的广场……
冬日的天空没有多少云，蓝色的天穹笼罩着这个小镇，一群没来得及迁徙的白鸟扑腾着翅膀飞过天际，一切神圣又静谧。
广场中间立着的女神像在她看来有些刺眼，雕像闭着眼睛，双手交叠在胸前，紧紧护住了心脏的位置。
即使人潮分开去了各个分发食物的小台子处，她还在原地愣怔地盯着那个面容精致的少女雕像。
如果真如传说所言，魔女是女神的分身，那她为何没有生得那样惹人怜爱的面容？为何她要活得像一只老鼠一般，任人欺凌……
“今天天气这么冷，要来一碗甜菜汤吗？”
愣神间，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她转过身，发现一个同她年纪相仿的少女在唤她，手中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
少女穿着一条红黑配色的棉布小裙子，银色的头发编成了辫子耷拉在背后，上面还缠着红色的绸带。
穿着简单，却精致得像一个娃娃。她微微笑着，眉眼弯弯，红色的眸子里满是期许。
“我自己做的。”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虽然修女说还差点火候，但我尝过，味道不差的。”
她着了魔一般，痴迷地看着少女，伸手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