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六零后平民回忆录(十二)(2 / 7)

几扇用蚕丝织的丝网,上面沾着好多鲫鱼。也都是一匀的大鲫鱼,一些鲫鱼还在丝网上跳动着。小时候为何能从水库里揩出那么多的鱼呢?这应是水库建立没几年后,水库里的鱼都长大了,也因住水库边的人,有鱼网的多是圆形小眼撒网,很少有几十丈长用蚕丝织的鱼网,我们地方人们称“热子”(音写,方言,不同于圆形撒网,而是有几尺高,几十丈长的丝线织的大小不同的眼孔,一般用指头来计算孔的大小,分三指眼,或四指、八指眼不等,网眼越大,揩的鱼越大)。小时候记得,那时根本还没有用胶丝来织网的,是没有胶丝鱼网。如我们大队,唯有老宅西院上房喊六爷的会用蚕丝来织网,并且还见过喊六爷的在空旷场地上,用木架上垂下的二只小铜坠子,用两个小木板制做的搓子,两手各拿一个搓子,对着一个小铜坠子迅速的搓动,小铜坠子也迅速的转动起来,这是叫“上劲”,如在腿上搓麻绳那样,使两股合成一股绳。而喊六爷也是在合绳,不过他合的是丝线绳,并且相距很远的两个木架子上放着两股丝线,上好劲后合成一股绳,这是用来做鱼网的上下纲绳。鱼网的纲绳合成后缠到木制的缠线工具“缠线月”(方言)上,再来拴手工织好的鱼网上下网纲绳。那时的丝线鱼网,网上纲绳拴的还不是机制小泡沫浮子,而是用桐木头制的小浮子,网下纲绳拴的是一般用锡制的网脚。所以那时揩鱼的丝线网也不多,水库里的鱼也就特别多。用丝织的鱼网揩鱼,也能沾到网上很多鱼。可那时农村人吃鱼的少,附近的三线工厂还没有建立,即使揩出的鱼也卖不出去,有时喊六爷的担着鱼转村庄换回些红薯干。现在想来这是多么的傻事,用多好的鲫鱼不吃,却换点红薯干吃。

西院喊六爷的,年轻时都在鸭河里揩鱼摸蟹,挑上小划子船,带上鱼网。听母亲说,旧社会喊六爷的上河揩鱼,又担到外面卖鱼,不顾家,六奶一年多半带着孩子们回娘家住,回来时娘家还用牛车拉着粮食送来。不过西院的六奶很“会事”(方言,指会办事),在土改时,因六爷常年揩鱼,六奶常给住在西挎院的土改人员做好吃的鱼吃,因六奶会“围持人”(方言,指讨好人),所以本来六奶家按住的高楼瓦房和土地,应划为富农成为。因西挎院里的西厢房喊五奶的和东厢房住的喊七奶的都定的是富农害成分。而六奶一家却划了个富余中农成分,并不属于坏成分之列。不过生产队时期,大队和小队也没把六奶一家当好成分对待。

还听母亲说,喊六奶的娘家是住十几里外西乡的任岗儿老任家,老任家人多是“识文断字”,家里还有“四书五经”。我小时候对母亲说的“识文断字”一说,似乎还有些明白,但对母亲说的“四书五经”,就不知是什么东西。

鸭河口水库建立后,用蚕丝织的鱼网也没用几年,就出现了用胶丝织的鱼网,还是成形的鱼网。并且又开始出现用炸药装到瓶子里来炸鱼。

小时候记得在小河沟里涨满水的深秋和冬天,庄上的人们用装到玻璃酒瓶子里的炸药,扔到水里来炸鱼。炸药在水里响后,一些人听到炸鱼的响声,也会拿着长竹杆,还是长棍子头上绑扎的小网眼舀子到小河岸边舀水面上浮着被炸死的小鱼。记得被炸死的多是小白鱼,没有大些的鱼,并且有时一瓶子炸药炸死的小鱼在几丈宽的小河沟水面上漂一层。捞鱼的也没有船,只能站在水面上用网舀子捞,捞的多时有人能捞几洗脸盆。有时在小河里炸药炸出的小鱼被风吹到南边,捞鱼的人够不着,眼睁睁看着被放弃。而一些很小的鱼也没人捞,我六哥也拿着舀子捞别人炸出的鱼,有时成洗脸盆的端回家,一部分小鱼喂扁嘴,也有时把小鱼肚子用手指甲掐开,再用手指挤出小鱼肚里脏物,在清水柔上几次,看淘鱼的水清后,把鱼捞出腌腌,再搅拌好面糊用来放油锅炸制成块状后吃。我小时候,母亲用油炸制的小鱼块,无论是热吃,还是凉时拿着吃,都吃过,因是小鱼嚼碎也不怕鱼刺卡喉咙。

由于水库里的水涨满小河沟水口处的地方,也不知人们从哪里弄些炸药,会在这个地方炸鱼,这个地方的小鱼聚集的也特别多,因二队的妇女们常在水口处洗衣服,或是淘菜。因每次炸药炸死的小鱼一部分会沉入水底,在冬天里清澈的库水,即使小河里有一丈多深的水,还能看到水底下沉着一层白花花的小鱼,那些小鱼大的有一拃长,小的也有二指长。这些河底里沉着的小鱼,即使过了一个冬天也不会腐烂。这里更是成为庄子上一些养的扁嘴(鸭子)觅食的天堂。在水口处往往看到一群有二十多只扁嘴,浮在水面上,也许那些扁嘴能看到水底下的小鱼,美好食物诱使扁嘴变成了鱼鹰。看到那些扁嘴扎下水里,出到水面时扁嘴嘴里叼着一只小鱼。小时候我在老宅住时,母亲也喂了几只扁嘴,那些扁嘴常在河里有小鱼吃,到春上扁嘴开始嬎蛋,真的是,不隔天,每只扁嘴每天嬎一个鸭蛋。每年母亲光腌的鸭蛋,就有几罐子。

小时候所住老宅庄子前的小河,若与旱年,水库里的水一般是涨不到小河的水口处。即使水库里的水在秋天涨到小河水口处的上边,到春上就开始消了,夏天若大河里不涨洪水,鸭河库叉里水库头也会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