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是他不给她机会,急匆匆的就想推她进偏殿换公服。
章同朽叹完,又好奇道:“这么说来,你如今算是还俗了?”
唐璎点头。
他咽了下口水, “宫里的那位…他知道吗?”
唐璎顿了顿,“应当是不知情的吧…况且,有官方的户籍文书为凭,此事不好作假。”在姚大人的帮助下,昨日夜里灵桑寺又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正是道信唯一的女弟子妙仪,她的“尸体”也被连夜运出了灵桑寺,一切都做的了无声息。
“再说了,”唐璎敛首,淡然道,“即便有所察觉,我与他尘缘已尽,两载过去,就算他偶然间得知了我如今的境遇,也未必会在意。”
她言辞间未见情绪起伏,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个可有可无的故人。章同朽不禁打量起眼前的小侄女,她一身青色布衫,头上戴着宽厚的斗笠,素衣朴裳却难掩姝色,五官妍丽,肌肤胜雪,眉宇间隐逸着一片淡然之色。
许是清净之地待久了,比之两年前,她似乎还多了些空灵之气。
说起她的前夫,章同朽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他方想再说写什么,唐璎忽然问道:“对于道信师父的死,表舅有什么线索吗?”
她”死“后,姚半雪代知县全盘接手了此案,章同朽作为维扬同知,多少也会知道点消息。
“别的倒没有。不过…李主簿审问得知,你师父身殒那夜,灵桑寺似乎还接待过一位特殊的施主。”章同朽抿了抿干涸的唇,回忆道:“据寺中某比丘交代,那人穿着一身黑衣,斗笠帽檐很大,眉、眼、鼻、唇几乎都被那宽大的斗笠给遮住了,只隐约能瞧见他下巴左下角的位置有个大痦子,那人自称在山中走失了,特意来寺里借宿的,香火钱还留了不少呢。”
唐璎皱眉,寺里人员进出的事都是她大师兄明镜在管,她对此毫无头绪。
”那人可抓着了?“
“没呢。”章同朽叹了口气,“也不知他是何时离开的,总之在知县下令将灵桑寺围起来的之前,那人已经不见了踪影,至今仍未找到。”
唐璎点点头,那人若是凶手,恐会些轻功。
半晌,她咳嗽一声,问:“表舅与姚大人共事多年,可了解他是个怎样的人?”
章同朽见她一副遮遮掩掩、好奇又不敢打听的模样,不由得来了兴趣。
“怎么?你对他感兴趣?”
这话令唐璎颇觉无语,“底下供职的,自然得了解上级的秉性。”
“这也不无道理。”章同朽抚了抚下巴,细细思索起来,“姚大人出自颖川世家姚氏,乃青州人,七年前就来了江南,如今未及而立之龄便已官拜四品,成了这维扬的知府。”
尽说些没用的。
唐璎叹了口气,“我是想问他秉性如何,像是平时为人处事的风格,以及是否苛待下级之类的。”
“嘿,你急什么!”章同朽对唐璎无语的态度很是不满,可说到这里,他却有些拿捏不准,“你问性格和为人处事,我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说他是个好官吧,可他在政绩上的表现却并不如何突出,也鲜少做些利民的好事,就连下面知县的声望都比他高。可你说他庸碌吧,他又总能在不经意间以圆滑之法解决难题,总让人觉得…”
“难以捉摸。”唐璎替他补充道。
“对!”
章同朽:“自我与他共事起,似乎从未见过他同谁特别亲近过。为官的这些年,有人谄过他,也有人辱过他,但他似乎都不大在意。我还听说他是因为在老家那边立了大功才被调过来的,似乎同建安那边还有点联系…哎,你去哪儿?”
章同朽的话还未说完,唐璎转身就走,“去见你说的那位宠辱不惊的知府大人。”
姚半雪让她半个时辰后过去,如今时辰已到,她不好让上级久等。章同朽方才说了那许多,都是些废话,实则她对姚大人的私事并不感兴趣。从他冗长的叙述中,唐璎提取到的有效信息只有两个:其人高深莫测,且不大管事。
如此甚好,正巧她想替师父查清真相,若顶头上司是个不管事的,倒也方便她行动。
冬日里的天格外清澈,碧空如洗,祥云万里,这样的天色在晨曦的包裹下,常给人以纯净宽阔之感。
江临的尸体被停在府衙的殓尸房内,僵硬而冰冷,与外间和煦的气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唐璎来时,姚半雪已经先一步到了,他一身绯色的官袍,未戴乌纱,长睫下垂,静静地观察着面前的尸体。
听见外间的动静,他转身看向她,“开始吧。”
与那双寒凉幽深的眸子对上视线时,唐璎忍不住心里一紧。她从未见过江临,看见他的遗体自然也不若看见师父的遗体那般伤感,而姚半雪似乎又恢复了往常那般冰冷疏离的态度,甚至连尸体上的白布都未替她掀开,仿佛昨日的体贴都是一场幻觉。
唐璎稍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