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招待(2 / 2)

这纪老太太一张巧嘴惯是能说,说得恐怕婆婆都忘了她家二姑娘悬梁自尽一事了。

能有悬梁的狠劲,哪会突然转性抄经书讨好?

阮氏年幼走失大儿子,只觉得对庞跃多有亏欠。原本想的是,找个乖巧敦厚的媳妇儿,也好体恤体恤庞跃。

她有个远房亲戚家的姑娘,府上是五品官职的州官,前几年在守丁忧,年初刚除了丁忧前来拜访,嘴里叫着“姨母”长、“姨母”短的,懂事贴心,且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而且对庞跃颇是一见倾心,眼睛里满满装的都是表兄,年岁十八,刚好相差了八岁。

阮氏对儿子说过,奈何庞跃无意,本想着再找机会多提几次就成了。谁想这当口,太后赐婚了裴家那美艳入骨的二姑娘。

如果认真过日子也就认了,竟然为了和离而自尽!

裴家把姑娘藏着这许多天,若果真如菜农嘴里所言,接连几天没醒过来,那么现在敢来府上拜访,应当是醒了。

挂了脖子总会留痕,趁着痕迹未消,她倒要亲自看看是不是真的。

阮氏便悠慢地接过话道:“既然都已嫁入公府,珠儿就算我们公府的一员了,纪老夫人身体虚弱,正该仔细将养的时候,再添个珠儿也是辛苦。不如今日便把人接回来照顾,我们公府人手足,也能分担。”

三少奶奶尤氏扫了眼婆婆,眼中之意分明也是如此想——裴绮珠她根本就写不出几笔上台面的字来。

大房原本就老三庞踪一个嫡子,尤氏妥妥地坐定了未来的国公府夫人。怎料进门没多久,丢失的大公子被认回来了,还带着三岁的儿子,如今再又取了裴绮珠那个骄蛮会算计的女人,可如何是好?

庞踪念及兄弟情,尤氏可咽不下这口气。

遂甜声附和道:“是极。正好祖母近日时有开方子,宫里的谢太医经常来府上走动,大嫂接回来后,也能叫太医顺道瞧瞧。祖母你说是不是这样?”

呃,纪氏听得暗自窘迫。

珠儿细皮嫩肉的,肌肤白得就跟豆腐一样,虽然才挂了一瞬就掉下来,可颈子上已留了红痕。若此时接回来,公府人多眼杂,日常伺候洗漱沐浴的下人难免发现,传出去之后还怎么自处?

……再等个二日,淡了开去才好。

旁边的大小姐裴缨琼瞅着这一幕,心下寻思,便替祖母开口道:“不瞒亲家夫人,珠儿妹妹却是急着回来呢,那日走得匆忙,她平素在家里被疼宠惯了,下意识竟忘了请示,这几天发着烧,也时刻在自责。”

“只她本就体娇,烧昨日才退稍许,若然颠簸一趟,唯恐又再加重。新婚期间就在婆家将养,妹妹她自己也难为情。若是老夫人和大夫人挂心,不若先派人去府上看望,过二日好些了再回来,您看呢?”

她这话说得十分圆润,既坦诚了二妹珠儿在家里娇惯,许多事情上规矩做得不妥帖。又满足了阮氏想要去打探的心思……派人去打探,总好过接回来,珠儿躺在床上盖住脖子,捂一捂也好混过去。

只是看今日座上的两位国公府主母,像是听说了些什么,非要一副探个明白的样子。

这件事祖母管得口风甚严,府上即便灶房烧饭炖药的仆人都不知道,知道的人只有二妹畅鸾院里的奴婢,还有两房姨娘、小姐晓得。

难道有人私下把风声传了出去?

裴缨琼凝了凝眉头,面上按捺不表。

只念着昨日裴绮珠替她收拾姚婆子的事,让她颇感意外。那姚婆子对年仅五岁的孩童,能使出如此恶毒招数,裴缨琼本打算自己改日想办法出气。毕竟事情发生在二妹的畅鸾院里,当场发飙的话,唯恐殃及二妹,让不知情的下人乱传一通。

不料被二妹三言两语的拨弄,不仅二妹自己完全摆脱干系,还把施姨娘呛得下不了台。

以前怎么没发现,二妹竟还有如此心计本事呢。

今日裴缨琼既随了祖母前来赔礼,自然是要帮着珠儿把事情圆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