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的声音一直在玉露脑中盘旋。
上数学课时,她竟算着三角函数,羞红了脸,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抬。
她左手勾住辫子转,右手在草稿本的算式下写上“沈金风”三字。
沈,金风。
还真巧。
他叫金风,她叫玉露,嘻嘻。
她心里还在嘀咕,又在人名下写上一句: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花玉露的字迹极具特色,圆润却又有笔锋,捎带连笔,宛若跃然于纸上的小精灵。
与此同时,隔着走道,位于花玉露左边的寸头男生夏见仁,歪七扭八地坐在椅子上,跷起二郎腿。他边转笔边四下寻乐子,一眼就看中正犯花痴的玉露。他伸长了脖子,往她本子上看去。
噗——
他旋即捂嘴掩笑,然后悄摸地指着花玉露,在自己同桌耳边说着什么,有一搭没一搭地乜花玉露一眼。
玉露全然不知。
下课铃声响起,玉露刚要把草稿本收进桌兜,就被夏见仁抢去,还被他扯下一根发绳,顿时,她左边的麻花辫松散地搭在胸前。
夏见仁借着身高差和敏捷的反应,举高放低,左遮右挡,一面念着本子上的文字,一面遛着玉露在班里转了两圈,随后从教室前门跑了出去。
玉露身体乏了,直喘粗气,不受控地倒向讲台。
其实她并不算胖,属于丰腴一类,有肉但不壮。平时父母只叫她好好学习,好吃好喝的使劲儿喂,很少让她做农活,所以她的体力有些虚。
一些女生赶忙提醒,那臭人自诩是沈金风的跟班,极爱和他套近乎,现在肯定往高三理科班那跑去了。
闻言,花玉露更是涨红了脸。
她向同学借了本数学书,掩住脸,忙不迭地往顶楼赶去。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可别让人见了她这糗人的模样。
因太过慌乱,裤子又有点大,玉露踩到了裤脚,膝盖撞向台阶,磨毛了新校裤。尽管如此,她也未放下举起的书本。
玉露用指尖触了下膝盖,倒吸一口凉气。
里外都破了。
妈妈又得责备她了。
路过的学生,心生不忍,将花玉露扶起。
这会儿,只听夏见仁贱兮兮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号外号外,乡下来的胖丫头思春咯,一看见有钱少爷就挪不动道咯。”
夏见仁。
夏见,见仁,仁见。
真是横看竖看,左看右看都不是人。
花玉露道谢后,撑着楼梯扶手继续往上走。
*
下课后,沈金风跟着班主任李伟向办公室走去。
少年腿长步子大,先行进了办公室,毫不客气地坐在靠窗的工位上,扶着转椅把手,单脚一蹬,开始转圈圈。
李伟见了,不由得摸一把头顶上那仅剩的几根毛,继而稍欠身子,给那尊大佛倒来一杯水,自己搬了把圆凳坐边上。
他从文件堆里抽出一沓试卷,指着纸张侧边,姓名栏上的手写波浪线,低声下气道:“风少爷啊,咱就是说,能不能把您这大名写得清楚一点啊?”
这话,他已经跟沈金风说过无数次了,可正主根本不当回事儿,其他任课老师只敢跟他念叨,实在是烦。他自己也郁闷,在学校,老师们还能迁就他这仨字并一笔写的习惯,等到了高考可怎么办?
“明明题目写得挺好的,至少一看就知道是个字,怎么就这名儿像,像——”
鬼画符。
李伟说不出口,只好委婉道:“像医生写的字,您这药方开得可太难为我们了。”
“伟哥——”沈金风撑住桌面,瞬时间,椅子停止转动,“你还真说对了。”
他背对窗外的艳阳,金光勾勒利落的轮廓,穿过如雏鸟薄翼的双耳。耳垂下边,坠在小银素耳圈下的光斑,像是一颗颗闪耀的小珍珠,而右耳骨上那颗红宝石耳钉如一颗朱砂痣,带着炽热的灵魂。
此刻,秋风掠过他头顶,短发一蓬一蓬地扬起。
“祖宗,您能给我赐个别的绰号不,这名儿真的太那啥了。”李伟的脸皱得跟苦瓜似的。
“好啊。”沈金风耸肩,似若桃花的眸子,眼角微翘,总含着笑意,难辨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李伟换回正题,点了下试卷上的名字:“这个真是医生字体?你是以后想当医生?”
“不,我是说鬼画符对了。”
“……”
这小子是真人精。
“这就是正儿八经的符箓,跟我爷学的。”
见李伟满脸疑惑的样子,沈金风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撕成条状,一端轻蘸水杯里的清水。
啪——
纸巾被贴在了李伟的脑门儿上,“符箓就是驱鬼的那道黄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