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今天就能把钱给我吧。”金小强反复确认,生怕听到一点差错。
“是的,”左然捏了捏拳头,他已经烦不胜烦,很努力才能撑住自己处事不惊的律师形象,“只要马秀芹同意签字,我们可以立马转账。”
经过几轮谈判之后,左然好不容易把价讲到了一百万,本来他还嫌这个价格太高,但刑事案子可不会慢慢等你谈判,他们必须尽早拿到谅解书,否则哪天突然把傅娇给羁押了,他们可就被动了。
时间不等人,他也只能勉强同意下来。
因为上次白复的话,左然留了个心眼,一般来说家属是能直接做主的,不过凡事总有例外,为此,他没直接把钱给到金小强,一定要到医院当面确认马秀芹本人的意愿。
于是两人才会出现在医院。
这大概是金小强头一次来医院,无头苍蝇般地乱窜,连自己奶奶住在哪间病房他都一无所知。
如果不是左然强烈要求,他估计拿了钱就拍拍屁股走人,根本不会来看上一眼。
左然默默地看着金小强的背影,暗自庆幸还是来了这一趟,否则这金小强指不定还会拿假签名糊弄事呢。
“那签了你们反悔怎么说,”金小强不满,“你们先给钱,再签字。”
“她本人点头了我就把钱给你,然后再签字,这样总可以了吧。”左然无可奈何,“公检法也不是吃素的,除了谅解书,他们也要看转款凭证的。”
金小强嘟囔两句,总算是没再继续反对。
·
“怎么样,合胃口吗?”袁春芳小心翼翼地给病床上的人喂汤,这汤还是她在家里煲好带过来的,用紫砂锅熬了好几个小时,味道特别正。
马秀芹点头,不好意思道:“哎呀,好喝,多谢啊。”
“客气什么,这点小事。”袁春芳不在意地摆手。
马秀芹声音哽咽:“我这把身子骨是不中用,等我儿子回来,我让他来道谢。”
“这说的什么话,谁没个困难的时候,相互扶一把也就过去了。”
上次来看望马秀芹,袁春芳发现她家属完全不见人影,请的护工也极为不上心,老太太受罪得很。
思来想去,袁春芳决定自己来照看几天,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
听到这个消息,袁云当然是反对的,大家非亲非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袁春芳坚持,说她们落魄的时候也受过不少别人的恩惠,不能自己好过了就做冷眼看客。
袁云也只能作罢,只是她到底放心不下,还是陪着过来看看有无风险。
“云云,”袁春芳喂好饭,感慨万千,“身边没个亲人是真的不行,她儿子也是不像话,就算躲债也不能跟家里人断了联系,你看老太太出这么个事情都没人照顾。”
“恩。”袁云嘴上应着,眼神还落在床头的名牌上。
病人叫做马秀芹,袁云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当时发现金瑞死后,袁云跟着去派出所做了笔录,警察在系统里查到金瑞的母亲就叫这个名字。
年龄、老家都能对上,这位马奶奶应该就是金瑞的母亲,看起来她似乎还不知道儿子的死讯。
老奶奶还憧憬着儿子回来后的生活,殊不知早已天人两隔,她儿子注定是回不来了。
坐了一会,袁云准备带外婆离开,门口突然进了两个人,扫视了一圈病房,直直地冲着马秀芹走了过来。
见对方来者不善,袁云又坐了回去。
这两人一个是穿西装、一本正经的男人,另一个则是浑身流里流气的杀马特青年,画风怎么看怎么不搭。
病房里没有多余的位置,金小强一屁股坐在马秀芹床边。
“你谁啊,”袁春芳一看急了,病床很窄,坐一个人肯定会挤到马秀芹,“这里不能坐。”
金小强在马秀芹眼前挥了挥手:“还记得我吧,奶奶。”
袁春芳:“?!”
袁云也微微侧目。
当初发现金瑞死后,警方也试图联系过金小强,可这位听都没听完就挂了电话,还嘴硬说警察找错人了。
这会倒是能凭空冒了出来。
马秀芹已经很多年没见过金小强,她眼神也不好,艰难地看了一会才认了出来。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摸金小强的脸:“小宝……”
金小强瞥了眼她黝黑的手掌,嫌弃地躲开,直入正题:“奶奶,你会写自己名字吗,帮我签个字。”
马秀芹的手还空落落地停在空中。
金小强见她呆愣,稍微提高了些音量:“听清楚没有,帮我签个字。”
“签、签字?签什么字?”马秀芹茫然。
“你就别管,签就行了。”一百万即将到手,金小强内心已经相当急躁,根本没耐心跟马秀芹解释。
连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