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中,我兜了两圈才在路边找到了地方停车。刚上路三个月的我,在雨雾中不确定是否已成功停车入位,于是按下车窗,探出头想看一看。
刚一伸出脑袋,雨水立刻哗哗地浇在我头上,眼镜也瞬间被雨打得模糊了。我下意识地赶紧把窗户收了上来,却没有及时收回自己的头——车窗直接怼在了我脸上。
真是入职首日的完美开局。
简单手续完毕,领了工服、工牌,我捧着自己的“行头”去洗手间换衣服。
一推门,看见两个穿着跟我手中同款工服的人正对着洗手间把口的镜子,边化妆边说着什么。她们俩都光着脚,踩在两张又大又厚的擦手纸上,高跟鞋放在一边。她们可能是听见了动静,转脸看向了我;我跟她们对视了一下,正迟疑要不要打招呼自我介绍的时候,她们已经收回了目光,继续刚才的交谈。我低头走进了比较靠里的一间厕格里,但她俩的对话,还是隐约能听到一些。
“真的啊?那后来他怎么说?”
“也没再说什么了,但反正他心里有数。”
“我跟你说,你就是脾气太好了。你这样不行,太好欺负了。”
“我也觉得很不公平,我付出得够多了。”
“你应该给他一点教训,要不然以后你的地位越来越低了。”
“我能给他什么教训?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我冲了下水,抱着换下的衣服走到洗手池边,夹着衣服勉强洗了手。往外走的时候见拿擦手纸的地方被她俩挡住了,就背过身用了干手机——轰鸣声遮盖了后来的对话。
开店前的早会言简意赅。店经理总结了头天的销售额,重申了本月的目标和主推的几个品牌及款式,最后还介绍了我一句:“苏格,新来的见习销售。先跟着顾蕾吧,在银饰和彩宝区。”他边说着,边朝一位同事的方向指了一下。
我赶紧上前半步,正要应答,大家已经各自散去,匆匆走向自己的位置了。于是我也转身跟上顾蕾——她正是刚才我在洗手间撞见的两个人之一。她没有直接绕到柜台后面,而是先走在柜台前面,踱着步,把陈列的货品都逐个看了一遍。然后,又半弯着腰,变换几个角度细细观察玻璃柜,想必是在确认是否干净透亮吧。
这样一圈下来,她才走到了货柜后面,对我说:“你叫苏格对吧?刚才我跟莉安是不是在洗手间碰见你了?”
“啊,是吗?我刚才急着换衣服,没太注意。”我一时尴尬,随便搪塞了一句。
“哦,没事。”她说着,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你这个鞋跟太细了,在地毯上站久了会累的。咱们店里的地毯是长绒的,踩着太软,你最好换双粗跟的。”
“好啊,太感谢你了!我晚上回家就翻翻。”我脱口应和着她,说完却有点后悔,觉得自己的回答过于殷切,夸张得显假。
“没事。”
周一的整个上午,店里都没太多顾客。偶尔有几个人进来,也是随便转一圈就出去了。只有一个人买了东西,是在金饰柜台。一位中年样子的女士,买了一条三色金的项链,说是送给女儿的毕业礼物。
店里算上我,今天一共有六个销售,分别在银饰及彩宝区、足金区、钻饰区、以及腕表区;除了我跟着顾蕾见习之外,只有钻饰区有两个销售,其余的两个区都只有一个人盯着。另外,还有一个柜台里陈列着一些摆件和少量的玉石,但没有人固定守在那里。后面的办公室里有店经理和另外两个负责其它工作的同事;经理时不常地会出来到店内溜达一圈,而另外两位同事这一上午都没来过。
办公室连着一个不大的茶水间,里面除了水池、小冰箱、微波炉、电水壶和咖啡机之外,还有两张小圆桌和几把椅子。茶水间的另一侧,是更小的一间屋,里面有张工作台,周围摆着几件我叫不上名来的工具;工作台后面坐着一位负责改制、清洗和简单维修的驻店珠宝师傅。
午饭需要大家轮换着去吃,才能保证店里一直有足够的销售接待客人。顾蕾本来已经转身往茶水间走去,却又回头招呼我说:“你先去吃吧,我稍等会儿再去。”
“还是你先吧,我也不怎么饿呢。”我让了一句。
“别推了,你不是下午两点还有培训吗?”
“行,那我快去快回。”
我走进茶水间的时候,看见莉安和另一个销售正就着一张圆桌,边吃饭边低声说话。我从冰箱里拿出从家带来的炒饭,用微波炉热过之后,犹豫了一下,独自坐在了另外一张小圆桌边,低头吃饭。
匆匆吃完饭赶回店里,看见顾蕾正在跟店经理说话,我就特意站得远了一些。她正说着,余光瞥见了我,就很快向我走来,高声说:“这么快呀,那我去吃饭了。你等我回来再去培训啊。”我连忙点了点头,又上前几步,走回到货柜后面。
店经理冲我微笑了一下,也走向茶水间了。
顾蕾回来后大约一刻钟,我就去参加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