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部絮絮叨叨的坠着一行散话:“若你早日嫁作我周家妇,同爷在洛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如今又何须折腾爷不远千里为你奔命?”
狗爬一样的字迹,却都是微生颐最熟悉的模样,单这么望着,她甚至能够想象出他说这话时吊儿郎当的模样。
无端端的,竟让她有些鼻酸。
眼见信笺合上,浮玉张罗着将小馄饨呈在微生颐面前:“想来姑娘还不曾用过膳,这是奴自个儿的手艺,没沾过旁人的手,姑娘可以尝尝。”
大抵对微生颐还算了解,她特意指了指青花瓷碗,补充道:“新的,已是附近能寻到还算好看的一只了。”
微生颐强忍着不可自抑的情绪,连道几声谢,继而缓缓问道:“浮玉姐姐,可有我阿耶和阿兄的消息了?”
魏国公勾结朔方节度使谋反几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如今魏国公和魏国公世子此番畏罪潜逃,又怎会主动暴露行踪?
思忖片刻,浮玉委婉宽慰道:“姑娘先莫急,待小国舅回京,没准儿还有转机。”
少女鸦羽般的眼睫几乎瞬间被泪珠洇透。
外面传的那些话,微生颐一个字儿也不信。
她不信阿耶会篡权谋逆。
更不信阿耶会将她独自扔下。
微生颐任由涟涟泪水自雪腮滑落,只小口小口吃着馄饨,模样专注又委屈,透着一股倔强。
末了,试图说服自己似的,她喃喃道:“总会、总会好起来的。”
到底是曾经被整个上京城的世家圈子捧在心尖上的隋珠和璧。
两泪汪汪抬眸相望时,宛如秋水泛漪,眨眼的模样都含着绝俗的惊艳。
浮玉瞧着这张脸,阖门离开时终是长叹一气——
只盼小国舅真能护住她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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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寅时,枝头狂晃,落雪簌簌。
上京沉睡时,清平坊正陷在纸醉金迷的热闹中,四处可见狎弄嬉笑的红男绿女,迎合着高台处咿咿呀呀的低吟浅唱,推杯换盏,浑浑噩噩。
等待总是意外的漫长。
微生颐伏在桌前,专注地盯着不远处即将燃烧殆尽的花烛。融融暖光下,少女近乎雪糁般白皙的皮肤方有几分鲜活。
门口忽然处传来一阵躁动。
待看清来人时,微生颐的面色比先前还要惨白。
是徐申!
微生颐下意识举起杯盏朝他摔去,冷声道:“出去!”
模样仓皇而无错,宛如受惊的幼猫,显然不具有任何威慑力。
徐申托着半残的右手,领着一行粗壮的婆子,晃晃悠悠踱步而入:“啧,微生姑娘好生威风,果真是魏国公府教养出来的高门贵女。”
他咧出一个鄙夷的笑脸,话锋一转:“呸!哪儿还有什么魏国公府,至于你,不过一个供人玩乐的物件儿,往后有的是人让你伺候。”
微生颐不断向后退去,心知周既尧怕是赶不过来了,无助又绝望:“你想做什么?”
徐申意味深长道:“过了今夜,世上便没有微生家的二小姐了。”
“不知微生小姐可还记得云阳侯?”他已一步一步逼上前来,犹蛇吐信:“啧啧,侯爷当真对您一往情深,想必便是做妾,也是风流快活……”
谋反罪非同小可,但凡思路正常些,断不会挑这时节与微生颐纠缠不清。
纵使外面那些男人如何义正严辞地说要带微生姑娘归家,都左不过花言巧语,不会有人敢真的付诸行动。
而徐申的意思……
微生颐心口一滞。
那云阳侯的年纪都快赶上她已故的祖父了,依旧不妨他是个荡检逾闲的浪人,传闻中连儿媳都要沾染。
与他做妾?
微生颐望向那碗腾着热气的汤药,闭了闭眼,不再犹豫。
下一瞬,窗牖大敞,北风鱼贯而入,吹灭几盏灯火。
徐申面上换了一副扭曲的神情,尖利的嗓音几乎划破长夜:“抓住她!”
长裙拖沓,挂在窗槛上拉扯不动,微生颐被拖累的不轻。
几个婆子好似一身使不尽的蛮力,不过几息功夫,她已如死鱼般被架倒在软毯上。
徐申搅弄着瓷勺,不紧不慢撬开微生颐的嘴,将汤药一点一点灌进去。
微生颐的意识很快便朦胧不清。
徐申满意地挑起她的脸,冶容依旧,只额角不知何时划了道口子,有些扫兴。
他慢条斯理地为自己除去衣衫,动作时手心处的伤口仍有撕裂的疼意,思及昨夜,徐申扯出一丝诡异的冷笑:“千人骑的东西,做妾都算便宜你!”
话音尚未落地,“呲啦”一声巨响,木门应声碎成几块,连脚下都有晃意。
徐申刚褪到寝衣,手下动作一抖,艴然不悦地回转身去:“哪个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