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与继母再不合,那也是姜府家事,待关上门来自行处理。可在外人跟前,姜家女眷应该站在同一艘船上。
“管家,继夫人的茶冷了,给她重新续一杯。”姜梨歪了下头,状似无意地抚摸鬓发上的金簪。
姜王氏硬生生打了个冷颤,感觉脖颈处的伤口隐隐作痛,气势瞬间便矮了一大截。
见状,墙头草管家识时务地续上热茶。
一场硝烟悄然无息落下帷幕,顾九思眸色渐沉,手指一下又一下轻点着茶杯。
传闻姜大小姐懦弱无能,整日被继母欺压得喘不过气来?有意思的是,底下三个弟弟妹妹不敬生父继母,偏偏对长姐百般维护言听计从。
今日他们三人不顾父亲出殡,便是为了分头整治何家,给长姐出口被退婚的恶气。
可惜蠢了点反遭设计,如今一个蹲牢狱,两个被押在何家宗祠等候发落。
啧啧!
当爹的一屁股屎没擦干净,转眼儿女就犯下滔天祸事。唉,姜家真是祸不单行,雪上加霜!
“姜大小姐不必担忧令弟,他今日在城郊官田纵马,被本官抓了个正着。”顾九思表情有些耐人寻味:“按大昭律赔偿十倍损失,仗责三十,羁押一月。”
分明是悲天悯人的神情,语调却冷漠如寒霜。
“瑞哥儿真是胆大包天。”姜王氏拿丝帕擦拭着眼角不存在的眼泪,然而内心里畅快至极。
养不熟的白眼狼最好死在大狱,她再从族里过继一个听话懂事的。
野心勃勃的姜王氏摩拳擦掌,琢磨如何让顾大人判得更重点。
谁曾想却被截胡!
“大人尽管秉公处理,我虽是他长姐,也怕他走了歪路,更怕他辱没父亲以及云州姜氏的英名。”姜梨扼腕叹息,对自己大义灭亲的行为十分满意,一点愧疚也没有。
姜王氏:???死丫头抢我台词!
顾九思晒笑:“姜瑞能有你这么一个明事理的好长姐,是他的福气。”
可不是他的福气么!
姜梨颇为认同地点了下脑袋。
其他人:“……”
“我的妈,大娘子该不会真把脑袋撞傻了吧?”有人小声嘀咕。
就在这时,官差阖府搜查结束,带着一干嫌疑人兼并一具尸体进来。而当最后一位奴才被提进来时,满屋子顷刻之间弥漫着一股尿骚味。
顾九思几不可见地蹙了眉。
很快,他身侧的护卫走下来将那名奴才带走,门外又有一行人鱼贯而入,在空桌铺上寸锦寸金的月牙色云锦,置方翡翠九狮盖炉,最后往炉里添一块沉水香。
香韵如梅英,满室馨香。
等这行人退下去,那名奴才已经打理干净重新提回正厅。一举一动,尽显皇亲贵胄的气派。
云洲姜氏虽已落败,但氏族底蕴犹在。饶是最辉煌的时候,亦没有金堂做玉,随手一个不起眼的物件便动辄价值千金。
姜梨:哦豁!
这位盛京里来的金大腿背景好深!
“大人,属下无能。我们翻遍整个姜府都没找到姜大人的尸体,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说话的人乃是白日里仗义执言的官差,任青跪在地上领罚,低着头,羞愧自责得下巴几乎快要低到胸口去。
除却姜府奴才,他们一行十个官差轮班值守都看不住一具尸体,里子面子统统丢得干净。
“不过属下找到了这个。”
任情从怀里掏出一根快要燃尽的香,“此香有致幻作用,能使人变得嗜睡。混杂在普通的香烛中燃烧,故以没被发现。属下根据此香往下追寻,找到时,负责添香的奴才已经上吊自尽。”
“王武不是我杀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尿裤子的奴才张牛疯狂磕头,脑袋在地面砸得砰砰响。
王武便是死者,他俩一组,正好负责这次守夜。
任青冷喝道:“你速速将今夜之事从头到尾如实招来。”
张牛双股战战,不敢隐瞒:“上半夜一切正常,快到三更天的时候,王武忽然出去撒了泡尿,然后带了新的香烛进来,说是管家吩咐重新更换。”
“大人冤枉啊,我从没吩咐过此事。”管家一听忙跪下来,大呼冤枉。
“闭嘴,暂时没问到你。”任青凶狠地望过去。
管家立马噤声。
任青:“你接着说。”
张牛吞咽了下口水,继续说道:“我记得十分清楚,因为那时候门口的官爷们刚接班。雨下得十分大,然后王武便招呼官爷进来避雨,又张罗去厨房拿暖身子的姜汤。”
负责轮值的官差纷纷点头,证明张牛所言不假。
“只是王武迟迟未归,风也越刮越大,整个灵堂忽然间变得极其恐怖。就在这时,奴才隐约间听到有人在抓挠木板,待定睛一瞧,老爷忽然从棺材中坐起,便吓得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