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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夫人,族老们来了。”
管家脚步匆匆地上前禀告,甫一踏入灵堂,就被眼前骇人的一幕吓得瞠目结舌。
怪哉!
往日懦弱的大小姐居然胁迫了夫人,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姜王氏眼前一亮,得意洋洋地说道:“姜梨,杀父弑母是大逆之罪,你就等着死吧。放心,等你死了,我一定会好好“看护”你的三个弟弟妹妹们。”
“没事,你先下去陪爹爹,咱们一家人在底下团聚。”姜梨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唇边旋即扯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她的笑依然那么甜美,可眼底却翻滚着姜王氏完全陌生的冷意。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心直窜脊背。
这一刻姜王氏无比后悔怂恿姜梨去撞柱子。
……简直是撞出了一个恶鬼!!
“梨、梨姐儿,”姜王氏咽下一口唾沫,突然示弱道:“只要你放过我,我保证今日之事不会传出去。以后你做你的姜家大小姐,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哪怕你不喜我,也要为底下两个妹妹考虑。再不济,也要想想瑞哥儿。”
“当前最要紧的是招待好族老,让你阿爹顺利出殡。”
姜王氏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门外终于传来脚步声,贴在颊边的簪子也才利落地收了回去。
她连滚带爬蹿到忠仆身后,恨得破了音:“给我抓住那个小畜生,拖进柴房打死!”
一众婆子猛地涌上来擒住姜梨。
就在这时,几位族老怒气冲冲地了闯进来,身后还跟着一队官差。
姜梨:“……”淦!
这不像是来做客,倒像是来抄家的!
官差们凶神恶煞,个个腰挂大刀,眨眼间便将灵堂围拢得水泄不通。
下人们惊慌失措,整个灵堂乱糟糟的。
“成何体统!”族长脸色黑如锅底:“姜王氏,你是怎么当家的?”
姜王氏刚要开口告状。
谁曾想!
姜梨先哭了。
“继夫人要把我打死给爹爹陪葬,族长爷爷救我!”
卖惨剧本被偷了的姜王氏:???嗯?
小姑娘泫然泪泣,说话微喘着。她身子骨原本就虚弱,额头上绑着的白纱浸着血,如一朵柔弱可怜的小白花。
“我晓得。”
“整个云县谁人不知继夫人最会持家。”
“如果她带我随爹爹去了,一次能赚官府两块贞节牌坊,倒是一点儿也不亏。”
众人:“……”
他们望向姜王氏的目光仿若是看个傻逼。
姜王氏一哽,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下意识就要冲上去教训姜梨:“小贱蹄子你胡说八道……”
手才伸到半空中,却被一把刀鞘格挡住了。
只见一个虽相貌不起眼但侠义心肠的官爷错身挡在姜梨跟前,露出一口白牙嬉笑道:“姜夫人力气可真大,这一巴掌连我都挡不住,何况是……您的继女呢。”
此话一出,四面八方望向姜王氏的眼神兴味十足。
“放肆!”姜王氏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越过官爷,她清楚瞧见姜梨那个小贱人缓缓扬起唇角,明目张胆地挑衅她。
姜王氏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觉得姜梨这个死丫头的城府实在太深了,居然装了这么多年乖顺窝囊样,骗过姜家所有人。
早知道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她毒死在后院得了,什么狗屁徐徐图之!
姜王氏额角青筋暴跳,厉喝道:“滚开,此乃姜家的家事,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来人,把死丫头……大小姐遭遇曹家退婚得了疯病,把她请回厢房严加看管。”
疯病?
姜梨舌尖抵着腮帮子,正欲嘲讽两句,却见族老上前一步,乌黑拐杖狠狠敲击地面发出咚咚的闷响声。
“够了!”
“姜王氏你自个儿想死别拉上梨丫头,云洲姜氏断断没有为了名声逼死嫡长女的陋习。”
姜魏不贪女色,自原配去世后身边仅有姜王氏。这么多年,姜王氏空有一副美貌却没有讨得姜魏欢心,留下一儿半女傍身,不是没有缘由的。
着实太蠢!
何家退婚算什么?世家联姻重利益,姜梨身为长房嫡长女大有用处,何况她手握亡母的百万嫁妆!
“族老教训的是。”姜王氏不情不愿地低头认错,险些绞断了手里的帕子。
族老眼一转落到姜梨身上,肉眼可见的和颜悦色:“梨姐儿莫怕,你爹虽死了,族中自会为你姐弟撑腰。”
姜梨抿着唇作哀思怅然之状,眼底却压制着冷意。说得比唱的好听,姜父出事至今,族里始终避如蛇蝎。若非如此,何家怎敢在这个节骨眼上门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