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突然来北京了,我刚下班没等太久吧!”
“没有的,还麻烦你跑一趟。”
“哎呦咱俩谁跟谁呀,十几年的老同学了。那会上高中你特老实,总有贱人想欺负你,我都给你打跑了,但我老受学习的欺负哇,你就给我抄作业。咱俩互帮互助,死党一对,要不是你,我能上北京的班?”
“什么呀。”宋皖情的朋友说话怪夸张,看上去十分随性开朗。
“嘿嘿,哦对了想起来正事,你是要看那个顾子星是吧。”
“对的。你给我发了她车祸的消息后我很担心,想来慰问一下。”
“嗯我也是听我学姐说的,说是碰着车祸了,人应该没事儿,不过你们也是老同学了,可以看看,你等会儿我给你联系啊。”
“嗯嗯。”
老同学精神奕奕地揽着宋皖情的肩,还从容地向凌希打了个招呼。
“喂学姐啊,我赵雷,你前两天不是跟我说顾子星出车祸了吗,我和我一朋友跟他是老同学,想去看看她,嘿嘿意思意思不是。都跟北京这打拼挺不容易的,很久没见了最好能聚聚呢,嗯……对呀。”
紧接着,朋友的脸突然变了神色。
“哦哦,这样啊……那行吧……我们再商量商量……嗯嗯,麻烦学姐了,有空吃饭。”
“怎么了?”
「如果你愿意。」
“学姐说……顾子星,车祸太严重,走了。昨天就走了……”
「请给我回答。」
“你再确认一下??不是不严重吗?”
“学姐说,她刚从葬礼上回来……应该不会错。你也知道她那个人嘻嘻哈哈的,当人面多疼也装没事,进了医院后遭不住了吧……对不住啊,我没问清楚……你还要去吗?”朋友拉住有些呆立的宋皖情,为他宽心,“其实我知道你们俩高中那会特好的,就是不明白为啥没在一起。但也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有了对象,对她应该没什么感觉了吧……这就是人生无常啊,就说我有一师妹,去年,还读研呢,压力太大年轻轻的跳楼了,你就说,啥事没有,前一天还说要请我吃饭呢……所以,就这样吧,宋儿啊。”
就这样吧,宋皖情。
他们离开了。
好荒谬,他居然连说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甚至来帮他周全过去的善良女孩,也一脸弄巧成拙的慌乱。
从那张错过的表白开始,到错过了整个人为止。
一切都显得那样怪异。
他居然在这两天里,平白失去了人生中过去和现在都饱含重量的人。
真的让人匪夷所思。
凌希看着宋皖情的侧脸,看他疲惫的眼睛长出红血丝,下巴冒出胡渣。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你身边有个「灾星」。
有没有一种可能,如果不是凌希执意要走进你宋皖情的人生,你根本不用面对这种不幸。
“没关系,没关系的凌希,不是你的错。人各有命……至于我,她就算见到了,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甚至会庆幸表白留在了过去。
毕竟很难有正常女孩子会喜欢残疾人的。我知道。”
这句话,终于让凌希崩溃。
恍惚中仿佛一切,都开始迅速地颤抖着忽然倒退。
火车站,手写信,医生,油漆,大火,城市街头。
气氛很好,他们都笑着。
凌希最后鼓起勇气对宋皖情说了截然不同的话。
那会不会。
一切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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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梦,你说如果他们没有遇见我,是不是就不用死。”
“什么啊……跟你有什么关系。”
“就像我爸常说的,只要跟我有关的人,铁定会变得特别倒霉。”
“……你想太多了,怎么可能啊,你什么都没做。别想了现在就去休息好不好……”
但凌希没有听劝,白日接到了她的电话语音,听到对方什么开场白都没有,就絮絮说起过去,像固执的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我爸妈结婚前是一对郎才女貌,我妈是舞蹈演员,我爸是钢琴老师,两个人在旧时代偷偷相爱。妈妈的娘家不屑爸爸的家庭,极力反对他们结婚,甚至婚礼现场都没有人过来祝福。但我妈却没有难过过,她在留下来的日记里说,跟我爸在一起特别幸福,困难不要紧的,她爱我爸爸。可是过了几个月,她就在生我的时候,去世了。我爸……就疯了吧,这二十多年来他重复的最多的话就是,为什么要生我,我为什么要出生,让一百个我换我妈他也不愿意,死的为什么不是我。他说他当时在病房外哇哇大喊,说保大人保大人!不要小孩了不要小孩了……甚至做梦的时候都喊出声来。他每次都会哭,也从来都没有想过我……”
白日知道凌希失去了父母,但从不知道,怎么失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