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挽感觉自己麻木了一瞬,随后一丝冰凉的寒意浸入身体,肩上迟缓地传来钝痛。
——只见血从她垂落的手臂一路往下,落进身侧贫瘠的荒土里。就像干裂土地上唯一的水源,随即顺着纵横交错的裂纹消失不见,好似不曾出现过一般。
眼前的人直直地被刀贯穿了身子,萧呈用蛮力将人甩到一边,姜挽闭了闭眼,感觉自己的身子也软了下去。
“姜挽!”
萧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似乎是咬着牙的。
他道:“算你狠。”
……
夜色将暗,华灯初上,
入城后的烟火气息明显比边界处热闹的多,两岸的酒家纷纷点起了琉璃灯,繁华的街市上人来人往,衣袂交错。
小昭一边帮着布菜,一边嘀咕,“明明白日就已到达此处,偏要折腾到如今才将酒菜上齐,明显就是欺负公主远嫁至此,存心给您难堪!”
而且公主还是有伤在身……
下午去厨子那里催的时候,店小二理直气壮的说都是按顺序上菜的,不曾想一顺就顺到了黑夜。
期间还指着一些生肉,扬言要吃就只有这个。
赤裸裸地针对!
“那你拿回来了吗?”姜挽问。
小昭闻言一改神态,笑嘻嘻道,“那是自然。”
说着掏出了一块生肉。用油纸裹着,里里外外包得很严实。
姜挽接过后拉着小昭一坐下:“这家酒楼的菜品名声远扬,一直没有机会尝试,既来之则安之,一起坐下吃吧。”
其实对姜挽态度不好的不止店家,还有这里的百姓。
倘若这次娶亲的不是萧呈,她现在估计已经被烂叶子和臭鸡蛋淹没了。但碍于“战神”的面子他们给了她最大的容忍。
且不说鄀川当年割占的就是济州的西部的大片土地,这几年变相索要的粮食更是数不胜数。
边境遭遇匪徒的事情不知是谁传出来的,城中很多百姓开始造谣姜挽不祥、克夫,流言不胫而走。
这不,现下楼下小贩就在讨论。
“听说了吗?那个栖棠公主还没嫁过来呢,路上就害得聿王殿下遇袭!”
“聿王?就是以一敌百的四皇子吗?他怎么会受伤!”
“真的假的,那她这不是灾星嘛!”
“早就说了,这女的不祥,鄀川来的能有几个好东西。”
“晦气!”
“……”
小昭气得猛的关了窗户,把声音隔绝在外面。
“真是欺人太甚!胡说八道!”
姜挽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轻抿了一下,“随他们怎么说,我们终归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小昭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公主以前不是这样的,忍气吞声从来不是她的做派,但是也没有办法改变现在的现状,索性不再开口。
虽然关上了窗子,但是依旧有细碎的声音传来。不过这次不同。
“啊!谁这么缺德!”
“不要让我抓到!”
“哪个天杀的扔的。”
“……”
姜挽唇色有些白,伤口虽然上了药但是依旧很疼。
心里头想到了什么,她缓缓走到窗边用没有受伤的一边打开了窗子,一只海东青立在屋檐边上,正往下踢瓦片。
小昭见状没忍住笑了出来:“还是皎皎有办法。”
海东青听到有人叫自己,歪过头啄了啄自己的羽毛,姜挽拿出刚才准备好的生肉摊在窗沿,皎皎将其衔起,咕叫了几声,转而飞向了天空。
姜挽看着她消失在云霄,良久,关上了窗。
……
夜晚的灯光被时间一一吞没,倦色覆满人间,皓月倾下,映着屋外的树叶沙沙,门口隐隐有微弱的脚步,很快碎在风里。
萧呈来到姜挽房间门口,没有进去。
小昭的走的时候没有把门关紧,她刚好能看见他的身影。
他身后没有跟人,只身站在那里,有种遗世独立的感觉,和周围的暖光格格不入。
“殿下这是?”
“婚服终究是脏了,配不得公主玉体,本王特备了一份新的。”说完顿了顿,补充道,“今日早点睡 。”
姜挽没有意见:“谢过殿下了。”
她没有问萧呈为何会准备两套婚服,也没有问他为何亲自来送。
送完婚服萧呈没有停留,转身离开。
姜挽随手翻了翻,款式和鄀川准备的那件大差不差,就是细小的部分绣上了一些看不懂的图案。
连绵的雨连着下了几日,寒风依旧冷冽,刮着枯黄的落叶,枝头偶尔飘落的叶子被风卷了几卷融入了天际,天地间一片肃杀之气。
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