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满桌子的菜五颜六色、秀色可餐,桌子上的酒也芳香四溢、沁人心脾,但是喝酒和吃菜的人却都少言寡语、不苟言笑,因此整个酒桌的气氛显得特别无聊和沉闷。
不了解情况的人要是看见了这个场景准会以为这是一群有体温的僵尸在聚餐,或者觉得这是一群会说话的哑巴在吃闲饭。
喝酒的时候桂卿又偶然想起,他虽然和东升同在一个大院里上班,可是他竟然一次也没在这里见到过对方,这确实有点意思,仿佛万事都是上天可以安排好的,不管大事还是小事。
当桂卿重又走进满眼皆是生机勃勃的花草树木,空中也洒满了温暖而又迷人的春光,看起来既干净而又敞亮的南院时,他耳边又悄然响起了近代新月派诗人徐志摩那首脍炙人口的《再别康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
此时,院子里高大法桐的叶子是全新的,上面还带着乳白色的纤细绒毛,层层叠叠的树叶中间还有许多未曾掉落的灰褐色的去年结的小球球。
院子南侧路北边的一棵本地大梧桐树上,一嘟噜一嘟噜的紫白色花朵就要败落了,每朵花瓣上似乎都充满了离别的气息。
对于徐志摩、林语堂、沈从文、郁达夫等文学大师,梁漱溟、蔡元培、冯友兰、胡适等思想大师,刘文典、王国维、钱穆、吴宓等国学大师,他向来都是怀着一种高山仰止和钦佩至极的心态看待的。
据说所谓的文学名著(特别是外国的文学名著)都是一些听说过的人多而真正读过的人少的一类书,而从前的名人大约和这些外国名著一样,也是知道的人多而了解的人很少。
他对上述这些神一样存在过的近代名人虽然自我感觉特别亲切和向往,但是说到底也只是略知其名而已,根本就不怎么了解他们的生平事迹、代表作品和思想倾向等具体情况。
不过,正如喜欢听歌的人未必就会唱歌,喜欢看电影的人未必就会拍电影,喜欢吃喝的人未必就能做出一手好菜或酿出一瓶美酒一样,虽然他本人没那个本事像这些名人一样去学、去写、去思考,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对他们的偏爱和喜欢,因为偏爱和喜欢从来都不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也不必付出多大的精力和成本。
他被借调到东院政研室的这段时间,对他来讲就像是歇了一个普通的周末一样。
他回到原单位办公室上班不仅丝毫没有感觉到什么陌生的意味,反而深切体会到了一种“羁鸟回旧林,池鱼返故渊”的美好情绪。
是的,他重获自由了,尽管代价不菲且后果难料,不过他愿意。
他回来后接触的第一个活动便是去县招待所参加一个全县的督查信息工作会议。
会上,县两办联合行文表彰了一批信息工作先进集体和先进个人,水务局是排名比较靠前的先进集体,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彭云启却是其中的先进个人,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这次表彰活动主要是针对上一年和第一季度各单位的信息报送工作开展情况进行的,而这一时期的信息报送工作主要是他干的,实际上并没有彭云启什么事。
但是,最后的结果他也看到了,单位上报的先进个人却是压根就没干一点活的彭云启,这就令他感觉有点别扭和说不出来的恶心了。
和偷牛逮了个拔橛子的倒霉情形一样,他辛辛苦苦种的蔬菜最后却被别人砍去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