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道:“民女可不敢对圣上动手,民女只是个普通人,只想过小老百姓普普通通的生活,担不起株连九族的大罪。再者,您当这周围潜伏的暗卫都是死的吗?恐怕民女一出手,还没碰到圣上,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成弗道:“我已经下令,让他们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能轻举妄动。”
他将刀转了一个方向,藏在衣袖中,刀锋依旧是冲着他自己。
刀被藏起来,衣袖一落,便一点痕迹都看不见了。
他注视着她。
“现在,没人知道我手里有一把刀。”
谢献音看着他,眉头越皱越紧。
他朝她走近了一步,握着她的手,牵引着她,让她抓住他衣袖里的刀柄。
他缓缓地道:“只要你想,随你施为。”
那把刀离他不过三寸,只要她握住他衣袖中的刀柄,往前一递,就可以轻轻松松取走他的性命。
堂堂的少年天子、昭明的一国之君,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把性命交到她的手上。
多动人的情话。
谢献音看着成弗的眼睛许久,忽然咬牙笑了,“圣上是觉得微臣舍不得吗?”
她自称微臣……
曾经她也是这样自称……成弗看着她,呼吸都放轻了,眼底浮现出一丝喜悦。
可下一刻,谢献音却冷漠地抽回了手,“民女不想陪圣上玩这个幼稚的游戏,请圣上放手,让民女离开,还有人在等民女。”
她飞快退后一步,转身离开。
成弗不放她走,捉住她的手,强硬地将她一把带回。
谢献音猝不及防,踉跄了一下,狼狈地扑到他的怀里,额头撞在他胸口。
与此同时,轻微的噗嗤一声,是刀锋划破皮肤、捅进皮肉的声音。
谢献音僵住了。
她睁大了眼睛,目光难以置信地慢慢移动往下,落在他的衣襟上。
刀锋刺破了他的衣袖,露出的刀片没入他的胸膛。
在她的视线中,那里缓缓洇出鲜红的血迹。
好在他没有穿白色、淡色的衣裳,鲜血在墨黑描金的衣裳上,不太明显。
可近距离看着,仍是恐怖至极。
谢献音脸色的血色一点一点褪去。
不知是害怕、后悔、还是不敢置信。
成弗吃痛,低低闷哼一声,很快被他压下了。
他看着她终于露出今日除了冷漠、讥讽之外的神情,唇角勾起,心中浮现出一丝久违的喜悦。
谢献音看着那血迹扩散得越来越大,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任何话:“你……”
成弗注视着她,轻笑:“我还可以,再捱三刀。”
这回谢献音终于无法冷静了,“你疯了!”
疯子……
他是个疯子!
她用力挣开手,退后一步,呼吸颤抖地瞪着他。
周围的路人奇怪地朝他们看来一眼,以为他们是恋人闹别扭了,好心劝说了一句。
“姑娘,这是你夫君吗?他看起来脸色不大好啊,有什么事情好好说,说开就好了,别闹得不开心,俗话说修来的缘分不容易,要好好珍惜啊。”
成弗依旧看着她,因为失血,他的脸色正在一点点苍白,他似乎很痛,却依旧执拗地注视着她的脸。
谢献音慢慢地摇头,逐渐退后。
“他不是我夫君……我不认识他……”
她呢喃着说完,转过身,飞奔着跑走,身影没入了人群中,再也看不见。
成弗看着她远去。
方惟真带着下属等人溜达着绕了一圈,刚好回到这个岔路口,看见成弗捂着胸口站在远处,立刻飞奔过去,“圣上!”
方惟真看见成弗衣裳上的刀,脸色变了。
“圣上,是谁刺杀您?暗影营的人不是就在附近吗,怎么会!”方惟真怒道,“圣上,是哪个胆大包天的狂徒伤了您,臣去诛了他的九族!”
旁边的禁军副统领霍问春抱着手,瞥了方惟真一眼:“方世子爷。”
他用眼神提醒。
方惟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
方才那个女子已经不见了,圣上又如此偏爱那个女子,这刀是谁刺进去的,答案昭然若揭。
方惟真嚷嚷道:“那女子是什么人啊,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刺杀皇帝也是死罪啊!”
霍问春比较冷静些,立刻让随从给少年包扎。
“圣上,此处人多眼杂,我们先去悦来客栈。”
*
悦来客栈二楼。
随从给成弗处理伤口,先将匕首拔出,然后才能上药止血包扎。
方惟真看得自己也幻痛,表情狰狞,霍问春在旁看着,皱起眉,“圣上,再往上偏一寸,可就真的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