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弗语速缓慢，放低姿态问：“阿音，你要怎样才能留下来，和朕待一会儿？”
谢献音掀了掀眼帘，看向他。
可是，她眼里的冷漠讥嘲，让他心头的期望一点点被抽干殆尽，彻底冷了。
她怎么这样看他？
他印象里的她不可能露出这种如刀锋般冷冽的眼神。
记忆里，他的阿音温顺，柔软，娇憨可人。
他只独宠她一个。
因为皇宫里那么多人，只有她是全心全意地喜欢他。
在没有遇见她之前，他虽然有后宫佳丽三千，却无心女色，对那些美得千奇百怪的嫔妃没有丝毫兴致。
可遇见娇俏、狡黠、灵动的她，一切都变了。
他被她深深吸引。
她和后宫里的女人不一样。
后宫里的那些女人见了他，要么毕恭毕敬诚惶诚恐，要么阿谀奉承媚笑相迎，她们好像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实际却是看着他身后的皇位。
她们对他献媚邀宠，只因为他是皇帝。她们爱的是能给她们带来钱财和地位的皇帝，而不是他。
只有她，是一心一意喜欢他的。
他曾有一次惹恼了她，她两日都没和他说一句话，除了做好分内的事，对他的亲近视若无睹。
他焦头烂额许久，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是，他想出了一个办法。
赏她东西。
贵重的宝物。
这样她就会原谅他了。
因为后宫那些女人都是这样，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赏点古玩玉器金银珠宝，马上就被哄好了。
可不知为何，她看到那些价值连城的宝物时，脸色更差了。
她难堪地说——难道圣上觉得微臣闹脾气，就是为了得到这些东西？
那时，他便终于明白，她和后宫的女人不一样。
那些女人喜欢皇帝成弗，
而她喜欢成弗。
不管他是不是皇帝，不管他有没有赏赐她贵重的宝物。
而她和他在一起的十多年，她也将自己的本分事情做到了最好，除了偶尔他做错什么惹恼了她，她会不理他，除此之外，她都很乖巧。
她从未真正恼他。
可现在，站在这一世红尘的熙攘街道，她看向他的眼神，漠然如淬冰雪寒霜。
甚至上辈子他们闹僵之后他去冷宫找她，她也很平静，不会针对，不会反驳，更不会冷眼相对。
她从未这样冷冽至极的看过他。
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不……即便是陌生人，她也不会这样冷漠地看对方。
他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
成弗怔然道：“阿音。”
“请圣上不要这样称呼民女，民女受不起。”她说完，眼波一抬，“方才圣上问，要怎样才能让民女留下？”
成弗原本被她前半句话浇了一盆冷水，听她这么说，又希冀地看向她。
谢献音笑意婉然道：“要做一件事，总得先付出什么吧，圣上要让民女留下，不若先表现点诚意出来？”
成弗注视着她鲜活的神情，立刻道：“你要朕做什么，朕都答应你。”
谢献音嗤笑一声，撇开视线不愿再说话。
他们站在人潮熙攘的街道中，一个气度矜贵，一个柔婉俏美，宛如一对璧人。
一个卖货郎背着百货竹筐经过，停下来推销道：“公子，快给这位姑娘买个好玩的玩意儿吧，出来约会，哪能空着手呀！我这儿什么都有，要什么有什么。”
成弗看着谢献音漠然的神色，沉默片刻，忽然说道：“有刀吗？”
卖货郎傻了，“啥……刀、刀刀？”
很快回过神，忙补充说：“有啊！”
卖货郎从百货竹筐里拿出一把金镶玉的刀，递给他，“这位公子，这把刀叫断白骨，可是我这儿最好最锋利的刀了，可以吹毛断发……”
成弗打断了他继续的推销，从腰带上扯下一枚玉佩给他。
卖货郎呆住，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这这……”
“不够吗？”
成弗淡淡道。
卖货郎一叠声说不敢，忙不迭接过玉佩打量一番，手更抖了：“够，当然够！绝对够了，多谢公子，您是大好人，一定会和心上人和和美美一辈子！”
卖货郎拿着手上的宝贝，欣喜若狂地走了。
成弗把刀的刀鞘拔掉，缓缓递到了谢献音的面前，刀锋冲着他自己。
谢献音皱眉看他：“圣上这是什么意思？”
他低声道：“我知道你恨透了我，也知道你所受的……我无法偿还，如今，我把这把刀交给你。”
谢献音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