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其他几张拿起来看。
剩下几张纸都是折起来的卷子,她还特意看了一下,不出意外,一个字没写。
“这不今天早上的早读篇子吗?”田易也看到了。
“里面画东西了。”女生指了指洇到纸上的墨水痕迹,犹豫了一下,把折着的卷子展开来。
田易虽然心里觉得这不好,但是特别好奇,所以没出声。
泛黄的卷子展开,折叠的晦涩线条流畅起来,流动成他们很熟悉的一个人的轮廓。
“……老秦!”
女生有些难以置信地把纸平铺在桌子上,又推了推眼镜。
还是黑色的线,乍一看是站在光束尽头的少年,细看之下,却只能看到彼此分离的线条。孤立,干涩。
少年的眼珠被涂得漆黑,光束却将他的一切打得极亮。
“这什么意思啊?”田易指向画中少年的胸口。
那是一团虚空,似乎是刻意营造的空。
其实卷子本身没有那么白,但是那些黑色的线条不同的疏密把这一小团衬得格外亮。
女生没有理他,而是看向他的身后。
田易没注意,砸着嘴催促:“问你话呢,你猜猜为啥画成这样,我们老秦的心呢?钟晚不会把自己画成偷心大盗了吧?”
“也可以,谢谢提议。”
回答他的是一道质感很冷的声音。
田易先是反应了一下,紧接着看到了面前女生疯狂示意的眼神,猛然意识到什么,动作骤然僵住。
他僵尸一样一点一点把头转了过去,看到站在自己背后的人,吓出来一身冷汗:“我操,姑奶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钟晚正站在他背后不到一把尺子的距离,翻着眼皮看着他,嘴角似笑非笑的。
主要是她的眼睛颜色很深,叫人辨别不出到底噙着什么心情。
“呃,那个,我不是故意要看的啊,你这本儿掉地上了......”田易特心虚,毕竟是他把人东西抖搂出来的,也是他们直接乱动人家东西的。
这个钟晚空降A班,谁也不搭理,染个让人觉得是社会姐的头发,长了一张阅男无数的脸。
人都本能排异,更何况是钟晚这种级别的“异类”。
你要问这些人到底哪儿不喜欢钟晚,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可是他们就是没来由地排斥。
排斥她的不同。
于是因为自发的敌意,也就潜意识里认为钟晚这个人并不好相处,脾气不好,做事没有底线。
“哦——”钟晚拖着调子应了一声,这在田易听来特别像是阴阳怪气。
“谁知道你......”他有些气急败坏地想要辩解。
钟晚突然朝他展开一个笑:“谢谢你啦。”
她一笑,田易眼前都花了,登时脸就红了,说话也变得结巴:“没、没事,不客气......”
“麻烦你把这张画送给秦同学好吗?”钟晚勾了勾唇角,从有些僵硬的田易手里拿回了自己的本子和稿纸,从桌子上拈起被展平的画着秦宿永的画,放到了田易还举在半空的手里。
田易下意识就拿住画,点头:“好的好的,没问题!”
然后他看到刚才一直在用眼神提醒自己钟晚来了的那个女生瞪了自己一眼。
搞得他还怪困惑。
等他反应过来,钟晚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个女生拿本子拍了他一下:“你干嘛呢?你给秦同学找什么麻烦呢?这女的一看就是大渣女行吗!”
“卧槽!我干嘛答应她!”
高二1班爆出一声饱含震惊和懊恼的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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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走廊尽头的理科办公室玻璃门被人从外向内推开了。
理科办公室里集齐了物化生的所有老师,厚厚高高的各种卷子和练习册堆得到处都是,一片白花花的山林。
“唉,这是你们班那个新来的吧,艺术生?”化学组组长李依玲举着镜片,眯缝着眼睛,端详着自己手里的答题卡。
一头干练短发的金颖老师捏了捏本就被掐得发红的眉心:“不知道啊,她就没来上过几次课。”
李依玲听了这话,拧了下眉,翻过手中的答题卡,正反面都看了看答题卡,最后叹了一口气:“——找她聊聊吧,实在管不了也不能够硬管,啧,这种孩子转来咱们这学校干什么?将来高考算谁的?”
她边说着,边把答题卡还到金颖的桌子上,一抬眼,却看到白洁的校服、挺拔的身形、清明的眉目。
虽然见过他无数次,也教过无数学生,但每次猝不及防看到这张脸,李依玲都还是会被晃一下:“秦同学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