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莫言在马车上,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反正这前后门被他的人团团围住,量林千帆插翅难逃。
终究还是不耐烦,他命人去探消息。
少倾,打探之人回来,惊慌失措跪在马车外禀报:“殿下,林将军死了。”
起初萧莫言镇定自若,甚至咧嘴窃喜,阮翛然最终选择了他。
萧莫言掀开轩窗的布幔,故作诧异道:“那,阮侧妃呢?”
那名东宫亲卫跪在雨地,雨水顺着头顶的兜鍪急流而下。顾不上擦去面上的雨水,铿锵有力回道:“阮侧妃,割腕自戕了。”
天空闪过一道闷雷,惊得马车的马匹嘶鸣乱叫。
萧莫言呆若木鸡一瞬,回神慌慌张张跳下马车。
不止是雨天路滑,得知阮翛然自戕,他吓得魂不附体,腿有些发软。
踉踉跄跄,几欲摔倒在地。
倏忽想起,方才阮翛然离开前说的是:“愿殿下,诸事顺遂。”
那时,他只当阮翛然在承诺自己,一定办成所命之事。
此时想来,那是阮翛然的诀别之语。
通往后院的小路生了青苔,萧莫言一个不留神滑倒在地。
泥水顷刻间,污染早已湿透的茶白色衣衫。
“殿下。”包明悟撑着纸伞追过来,扶起萧莫言。
萧莫言推开包明悟,红着眼眶继续冒雨急奔。
少倾,他气喘吁吁到达东厢房外。
院中红果硕硕的石榴树,被大雨扯落枝叶,随着雨水远离树根。
一颗石榴果在枝头荡漾,不堪重负坠落。落地翻滚,停在了萧莫言的脚边。
多子多福的石榴树,何其讽刺。
脚下似有千金之重,他咬牙发狠冲入房内。
刺鼻的血腥味,呛得他呼吸一滞。
床榻前的地面,残留着一滩触目惊心的暗红色血水。
他呼吸急促,恐惧万分抬眸望去,床榻上躺着一男一女。
阮翛然躺在床榻的外侧,如白藕般的手腕垂落。一道骇人的血口,流淌着粘稠的血水。地面淌落着,方才他亲手交与阮翛然的那把匕首。
那二人,看上去像极了殉情的痴男怨女。
萧莫言猛地重重喘了一口气,发疯冲上前。颤颤抖抖伸手,探了阮翛然的鼻息。
人中冰凉,探不到一丝气息。她面色如灰,另一只手紧紧抓住林千帆的手。
萧莫言呼哧一声,哭出声来,恨恨道:“为什么,你起来啊,告诉我,为什么抛下我。”
萧莫言瞥见林千帆的唇角似有笑意,想来是心甘情愿地赴死。
“林千帆。”包明悟赶紧来,亦是动心怵目。随之惊呼一声,毕竟与林千帆相识多年,不禁伤怀落泪。
包明悟探了林千帆的颈脉,脉跳全无。
萧莫言伏在阮翛然身上,泪流满面悲愤道:“你就是死,也只能是我的人。”
无意贴耳心口处,似有微不可察的心跳。
“她还没断气。”萧莫言哭笑喊道。
眼疾手快拾起匕首,割断一截衣摆的布料。
包明悟会意,取出随身带着金疮药。他常年舞刀弄棒,难免受伤。身上向来带着,上好的止血的金疮药。
待包明悟将金疮药撒上,萧莫言用割下来的步料缠绕在阮翛然的手腕上。
萧莫言抱起阮翛然,定神冷酷吩咐道:“派人去,侯府报丧,便说安郡王的死士刺杀本宫,林将军不幸遇难。吩咐下去今日之事,若有人传出去,格杀勿论。”
包明悟顾不得再为林千帆伤心落泪,至少保住了死后的荣光。匆匆命人,先护送太子回宫。他则留下来,处理后事。
嘈杂的脚步声,在雨地中急奔。
阮翛然整个人,被蓑衣严严实实盖着。萧莫言抱着她,飞奔出了府门。火速上了马车,快马加鞭赶回东宫医治。
雨雾沉沉,夜色已至。
东宫,太医院的太医无一例外,全部奉命候着。
何太医与另一名太医,为阮翛然将手腕上的伤口缝合住。
萧莫言满眼焦灼不安,提心吊胆地立在一旁。
一名太医将熬了补血生血的汤药,端了进来。
何太医瞄了一眼太子,过去请示道:“殿下,麻烦您扶起阮侧妃,臣等,好喂药。”
萧莫言猛地回神,似乎未听见何太医说了什么。不过以他的聪慧,瞥见汤药便已明白其意。
萧莫言匆匆过去,小心翼翼抱起阮翛然。何太医老练拿起铜制汤匙,撬开阮翛然的牙关。而后,一勺一勺喂起汤药。
汤药洒洒流流,喂进连一半都没有。
萧莫言抓住阮翛然未受伤的那只手,触及依旧冰凉,忧心如焚问道:“何太医,人能救活吗?”
何太医慌忙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