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莫言一袭月白纱袍,高雅尊贵。
元德帝走近二人,对跪着的人,命道:“抬起头来。”
那人慢慢抬首,样貌周正。眼神深邃,有一望而知的阴恶。
这人正是梁隐山。
元德帝似笑非笑,这眼神还真是一脉相承。遂和气道:“果然有几分像康亲王,听说你母亲在白家堡,朕,已下令让骠骑将军林千帆,亲自去朔漠,接你母亲入京与你团聚。”
梁隐山叩首谢恩道:“梁隐山叩谢,圣恩浩荡。”
元德帝亲自扶起梁隐山,嘱咐道:“在此之前委屈你,继续做东宫亲卫。毕竟皇室血脉马虎不得,待你母亲来京,方能证实你的身世。届时,朕定会昭告天下,让你入宗室玉牒。”
梁隐山是恨极了沈如山,可比起认祖归宗他当然更看重这个。感激涕零,又跪地谢恩。
这回,元德帝没有扶他,而是挥手让其跪安。
梁隐山一出去,王公公便识趣将殿门关上。
原来是萧莫言信了阮翛然的话,暗中与梁隐山达成交易。
萧莫言助梁隐山认祖归宗,梁隐山则帮他牵制沈家父子。
毕竟,梁隐山也是沈如山的儿子。
沈子夜这个世子之位,也不见得就坐得安稳。
到时,两个儿子因为世子之位都争得头破血流。哪有功夫,去争太子之位。
“太子,此事做的深得朕心。康亲王后院起火,让他们狗咬狗,朕,坐收渔翁之利。”
元德帝心情大好,又笑道:“阮侧妃,太子可还满意?”
萧莫言正色回道:“阮侧妃,冰雪聪明,又善解人意,儿臣十分中意。”
“既然中意,朕,何时能抱上皇孙?还有,后宫要雨露均沾。朕可听闻,你尚未召幸过其他人。皇贵妃总是在朕耳旁念叨,这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什么雨露均沾,说白了就是让贺芷瑶侍寝。
萧莫言屈膝跪地,将早已备好的说辞说出,为难道:“陛下,实不相瞒,儿臣一见到芷瑶妹妹那张脸,便想起了皇贵妃娘娘。儿臣,力不从心……”
萧莫言故意没说下去,反正元德帝心知肚明他与贺皇贵妃的过节。
元德帝面上尴尬,正欲开口。殿外,王公公禀报:“陛下,林将军来了。”
元德帝让萧莫言起身,随即宣林千帆入殿。
少倾,萧莫言与林千帆一道出了太极宫。
林千帆身着绯色官袍,比起往日的桀骜不驯,多了几分内敛沉稳。
萧莫言瞟了一眼,林千帆官袍上绣着的金狮,温和笑道:“千帆,你有心事?”
他原是随口一问,哪知林千帆一口应道:“是,殿下,臣想求殿下,让臣见一面阮侧妃。”
萧莫言淡然反问: “见她作何?”
林千帆一瞬,嬉皮笑脸道:“还不是,阮侧妃的妹妹来信,问臣,她姐姐在宫中如何?臣,又未见过,何以回信。”
萧莫言打趣道:“本宫还以为有何天大的事,竟能让风流倜傥的林将军,愁眉不展。小事一桩,本宫准了。”
林千帆满脸艳羡,调侃道:“还是殿下好福气,佳人无数,还不被管束。真令臣,羡慕啊!”
他咬重“羡慕”二字,真真切切发自内心的妒忌。两世了,萧莫言都是如此轻易地得到了阮翛然。
萧莫言敛容收色,冷肃道:“本宫有一件事,寻不到合适的人去做。今日碰巧你来了,便由你去做吧。”
他取下腰间的青色竹纹荷包,从中取出一个红色的瓷瓶递与林千帆。
林千帆接过来,隐隐闻见一股奇异的药香味,诧异道:“这是?”
“避子丸。”
萧莫言的语气坚决,一副铁石心肠的模样。
林千帆止步不前,收好瓷瓶,唏嘘道:“为何让臣去做?”
萧莫言稳步向前,无可奈何道:“本宫是为了她好,就算她怀上了,东宫那些女人,哪个能容得下她。你与她,也算是亲戚。论交情,你比本宫合适。”
林千帆盯着薄情寡义的背影,眼光一沉露出疼惜之色。
他替阮翛然不值,为了这个男人苦心经营多年。义无反顾,入了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
得到的却是猜忌,拒之千里将人扔在永安斋不闻不问。
永安斋,永远安分反省之意。
林千帆抬足追上,故作轻佻笑道: “殿下,就不怕,阮侧妃怨恨您吗?”
萧莫言面不改色,回道:“这宫里,最不缺的便是满腹幽怨的女人。多她一个不多,本宫可没那个工夫,也没有心力,与女人风花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