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她倒不装不知道了。
裴映辞道:“你不是把她‘赶’走了,我的人在大街上看到了她的样子。”
这人行迹可疑,在承恩伯府附近徘徊,他的暗卫本就盯着承恩伯府,自然报告给他这事。
他再让人根据印象将这人的像画出。
自然看出她和那死去的蕙香有七八分像,由此再推再验证,自然知晓承恩伯府里这桩离奇的公事。
按常理来说,深宅大院的丫鬟不轻易见到外人,偏生这个蕙香死了,尸体停在大理寺,因此大理寺些许人见过了她。
离缘又在这个时节跑下山来。
曾经的秘密因此浮出水面。
佟曦晚笑盈盈道:“大人的人真厉害,街上那么宽敞,就让你们遇见了。”
裴映辞听出她言外之意,冷冷道:“你以为我在派人监视你。”
是肯定句。
佟曦晚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心里信了一些。
也是,他要时刻派人看着她,早在她把离缘藏家里就该知道这事了,又怎么还会让她有机会再去救她一次?
冥冥之中,她总觉得,要是有可能,裴映辞必然要把离缘带走的。
毕竟她是这样重要一个人,已经关系到一府的存亡了。
可是那晚季羡筝说有人在外头看着她,她从那时就觉得裴映辞防她至深。
所以是真的有裴映辞的人守着,不过不是监视目的,如果不是,那是?
保护以及守株待兔,看那伙黑衣人是否还会折回来?
又或者,季羡筝误导她。
他是自己也看错了还是有别的目的,不得而知。
到时候再问他。
到时候。
季羡筝去接雁然了,按信中的日子,前几天就该到了,怎么现在还没踪影……
裴映辞见佟曦晚甚至走神了,蹙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他凉凉地提高了音量:“你以为培养侍卫暗卫手下人不需要时间精力金钱吗?每一个能待在我身边的都是经过重重试炼,少而珍惜,更要用在重要事件上。用来监视你?我没理由做这种少有回报的事。”
自大!
佟曦晚回过神,脑海里立刻蹦出这两个字。
可她又觉得裴映辞不过是想使她生气,尽管他面色平平,仿佛陈述事实。
她心中一动,不想顺了他的意,因此只是微笑道:“原来大人这么注重培养手下的人。不如栽培我。熟悉我的人都说我聪明机智,有成为全才的潜能。我以后一定有大用处的,不知道能为大人做多少事呢。”
不仅会混淆重点,忽视他讥讽她的话,还要借杆往上爬。
“你长到这样大,全了哪几方面的才?”裴映辞伸手倒了第二杯茶。
佟曦晚半真半假道:“到现在就是家传下来的葬仪学得最好。小时候家里攒了几个钱,也想让我去学堂什么的,但只是我身体不好,所以没去成。”
“后来身体养好了些,家里又没了钱。因此总没机会。”
裴映辞淡道:“现在也没有常人康健。”
佟曦晚怔了一下。
其实她的弱气,只在初见的时候给旁人印象最深,后来看久了,她也尽量不在众人面前表现,大家习以为常后,这感觉是会慢慢淡了的。
她道:“和一般人比是没有比得过的,我只能与从前的自己比。您没见过我情况最差的时候,和苟延残喘也差不多。”
“天生的病?”他随口问。
佟曦晚顿了顿,“不是。”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是小时候。四五岁出了什么意外,我也记不清了。总之是去鬼门关转了一圈,后来没办法,只好一直养着了。”
他“哦”了一声,毫不动容的模样,“那你命挺大的。”
她是命大了,一个异世之魂,死了又醒,成了病体残缺的崔潇潇。
可原来的崔潇潇,不过懵懵懂懂活了四五年,还没等到长大,成为一个鲜活的有喜怒哀乐的大人,便永远消失在了世间。
当年导致她出事的奴仆都打的打杀的杀了,可那真的是个意外么?
她不知道。
世间总是悬案比真相多。
裴映辞在喝茶,眼睑微微垂着,佟曦晚看了他好几眼,他头也没抬:“你也要喝?”
佟曦晚还没回答,便见他捞过她面前的杯子,顺手倒了一半,推了过来。
佟曦晚见他脸色稀疏平常,便抛开方才话题,含笑道:“大人真体恤我们,连茶都倒了。外头的人也太偏颇,张口闭口就说大人凶名,他们不知道你也有你的好呢。”
“你觉得他们这样说我是偏颇?”裴映辞审视着她。
“当然了。”佟曦晚点头。
裴映辞将茶杯重重一放,睨着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