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名说。
“为什么送我钱？干什么用的钱？”
高冠名显然没想到她情绪这么激动，顿时手足无措，抬起手想抓住她肩膀，又急忙举起来自证清白：“啊，就是……就是想给你呀。我们又不用钱。你需要就给你呀。”
梁小舞上下打量他：“不用钱？你衣服是哪来的？我每次看见你，你的衣服都不一样。买衣服不用钱吗？”
高冠名振了一下派克服，说：“倒也用不上那么多。”
梁小舞把纸袋往前一送。“我不能收。我真的不会去见邵令。我……算了，我不能收。”
纸袋没有撞在高冠名身上，而是径直穿过高冠名的派克服，毫无阻碍地进入他的身体。梁小舞只能看到自己的手腕，手掌和手中的纸袋完整地没入了派克服。
高冠名故意扭了扭腰，纸袋随之在左右腰间依次透出一角。而梁小舞没有任何碰触到实体的感觉。
“我不收。说是给你，就是给你的。”
现在她终于确定高冠名不是人。鬼竟然会玩这种鬼把戏。梁小舞伸手也不是，缩手也不是，一时间僵持住了。此时，玳瑁猫在高冠名的帽子里站起，弓着腰，用力向上顶，后腰弯得像一轮绷紧的弓。它将两只前爪搭在高冠名的肩膀上，沙哑地开口：“喂，梁小舞，你怕什么？我们妖怪也不是完全不懂礼貌。才一万块钱，你受到惊吓，得到补偿，不是应该的吗？”
梁小舞茫然转过视线。玳瑁猫朝她眯起眼睛：“再说，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拿了这个钱，帮我们办件事，不就好啦？”
“又是出车祸的事吗？”
玳瑁猫沙沙地笑，露出上面的两个小尖牙。“车祸？那就要看你自己把握了。还记得巧巧吗？”
梁小舞脸上持续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谁是巧巧。玳瑁猫不耐烦地咂嘴，说：“就是那个小姑娘。才这么几天，你就忘啦？”
玳瑁猫口中的小姑娘只有一种可能。梁小舞不情愿地偏起眼睛：“说邵令害羞的那个小姑娘吗？”
玳瑁猫点头。猫毛蹭在高冠名的脖颈上，高冠名痒得打了个寒噤，帮腔说：“就是她。我想，你能帮她找到她在等的人。”
梁小舞小小地嗤之以鼻。“你太高估我的人际关系了，我哪认识那么多人。”
“王宇泽。”玳瑁猫说，“你找这个人。他就会告诉你的。”
梁小舞默念几遍“王宇泽”，摇头：“我没听过这个人。你们这么神通广大，不能自己去找吗？”
玳瑁猫恨铁不成钢地掀起一边嘴角。“梁小舞，我是猫。高冠名也不是人。而你是个漂亮的人类，还是一个公务员。我们三个都站在人家门口，换了你，你会相信谁？钱你拿着好了。这是你应得的。还不能下定决心的话，我可以向你保证一件事。如果你找到巧巧在等的人，我们不仅接着给你钱，还告诉你怎么关闭阴阳眼的方法。怎么样？”
梁小舞慢慢垂下了手，一直抬着手也太累了。“为什么非要找到等待的人不可？”
玳瑁猫和高冠名都沉默了。在他们脸上，梁小舞看到了同一种神情。
释然，
“唯有那样，才能无憾地离开。”高冠名说，“见到等待的人，得到等待的答案，解开心结，就会原地化作一片烟雾。没有任何痛苦，非常开心。”
他看起来像在笑，又像要哭。梁小舞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表情。“……真的吗？”
高冠名小小瞪她一眼：“当然是真的。我骗过你吗？”
虽然高冠名没有骗过她。但是好像也没对她说过太多有用的话。梁小舞低头沉思片刻，说：“我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如果说这一万块是定金，那你们打算给我的尾款是多少钱？”
玳瑁猫张开嘴，在半路变成一个蛇一般的笑容。“梁小舞，你这是答应了，对不对？你觉得找这个人值多少钱？带着你的数字，和巧巧在等的人，到我们的店里来吧。”
-——
梁小舞和衣仰躺在床上，长发铺了半个枕头。一万块现金，沉甸甸，齐整整，握在她的手里。吸顶灯的光线里，每一张纸币都泛着粉红色的光。她像翻书一样翻着那些钱，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面。
这可是一万块钱。刷码支付多了，她都忘了一万块是多么巨大的一笔钱。这笔钱顶她三个月的工资。她可以用来交好几个月的房租，可以从头到脚买一套商场当季的新衣服，再去一楼买一款最新的手机；可以换一台新的笔记本电脑；也能买一套挺不错的入门单反；能给爸爸妈妈各买一台中高端的华为；或者给爸爸买一件超厚的外套，给妈妈买一条金项链，甚至什么都不买，过年了给爸爸妈妈包一个红包。
而且，这只是定金。
梁小舞丝毫不怀疑他们有钱。光是那幅画，邵令就净赚六十八万。而且，这显然不是他干的第一笔买卖了。这些天来，买画的那个人销声匿迹。好像就准备这么打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