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和托盘里的东西都只剩了一半了,想来他也是在这里待了有一会儿了。
“今天不是我轮值,我当然有空了,要不然怎么会来找你?”萧远鹤倒是很有闲心,现在不是大节时候,自然也没有那么忙了。
“想来你是想清楚了?愿意跟我做交易了?”萧远鹤借着这没那么明亮的烛灯来瞧他的脸色,似没有之前那么冷漠了。
“这不是小事?你是不是应该拿出些更大的诚意来?”
“毕竟,这事,牵连的官员,也有些位份。”陆世宁话里藏着半分犹豫,这涉及朝中权力,不可轻视啊。
“哼,我当然明白。”萧远鹤很明白他的意思,说完便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个东西,是一个小册子。
“这上面的人,都是我之前去查的你父亲当年在杭州任职之时,杭州之地所有的官员,我想着,这东西,你应该也去查过吧?”
萧远鹤示意他接手,好好看看,是不是有认识的人。
陆世宁迟疑了半刻,还是接了来看。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若是当年陷害陆家的人,便是这上面有名字的人,你会如何?”
“会如何?哼,”陆世宁很快的便看完了这东西,听着他这般说,也是觉得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啊!”陆世宁的眼神很坚定,若是他可以亲手杀了主谋陷害他陆家的人,他就是不做官了,那也愿意。
“是个好主意,我喜欢。”萧远鹤掩口只笑,心觉他说的也没错。
“其实你可以想想,若是当年陷害你父亲的人,用的借口是你父亲有私罪,或是贪污受贿什么的,你陆家还能保全吗?”
“可是当年江南杭州一案,卷宗上写的却是,杭州知州被流贼所害,算是因公殉职,若是有人真的恨你父亲入骨,怎么会用这个借口?不应该,将你们陆家,直接斩草除根吗,以绝后患吗?”或许,还是会被牵连三族。萧远鹤是真研究过他这个案子,很多疑惑点都被模糊的掩盖了过去。
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汴京朝中也有大事发生,或许就是借着这个机会,江南的事才被轻易糊弄了过去。
上传下达,这意思也就会变了许多。
萧远鹤跟他说了好些,陆世宁心里有些乱,凭着他现在手里掌握的证据,他还不能直接翻案。
“陆大人,你心里明白吗?”萧远鹤收住了话,想让他先缓缓。
……
夜色渐深,这春来湖水,也没那么生凉。
夜色涌动下,还能闻见一阵杏花的花香。
“所以这就是你好奇的点吗?”陆世宁收好了这册子,又来反问着他,他倒是觉得,萧远鹤比他还更注意这个案子,到底谁才是陆家人。
“是啊。这难道不足以令人好奇吗?”
“又或许,当年陷害你陆家的人,都已经认为你全家人都已经没了,但你如今又在朝中为官,你觉得,当年涉案的那些人,难道不会对你下手吗?”
“他们就是害怕,你将江南一案的事给掀起来,这要是一查,不知道王相,是不是也该问罪?”萧远鹤又提起了王相。
陆世宁看着他的脸,反而心里生了一份恐惧,他是知道的太多了。
“王相?这你也知道?”
“朝中现在有不少人,上书官家,罢黜王相之位,不惜用自己清流之名,也要将他给拉下马。”
“陆大人,你也知道,王相当年,也是在江南任职的。”后半句话,萧远鹤虽没跟他点透,但两人也心照不宣,明白了是个什么意思。
“之前因为王相遇刺一事,连我们皇城司也受了弹劾,陆大人,我们其实目的是一致的。”
“何不联手?”萧远鹤稍稍的压住了些声,他的脸色和语气都变得更严肃正经了些,这是说真的。
探查消息,他们皇城司更厉害些,他可以帮他。
“你可以看看,王相最后是何种结果?朝中,不止有我们想将他给拉下马。”
“王相之前在朝中提起改制一事,官家虽是支持的,但朝中也不是人人都赞同。”
“如今朝堂涌动,是还涉及如今的皇储之争。没有那么简单。”萧远鹤将这其中的厉害说得更明白了些,陆世宁只是叹气,他只是想查清他陆家的旧案,其他的,是没有想那么多。
“我没有想那么多。”陆世宁缓缓的张了口,他并不想弄得这么复杂。
“这已经是一张网了,你已经在其中了。我们都是网中之鱼。”萧远鹤无奈的跟他摊了摊手,示意这很无奈。
“陆大人,你若不试,那陆家的案子,要再见光亮,或许很难。”
湖水隔着声音,两人若是不张口,这片湖上,也是安静极了。
“若是陆大人还是存着一份疑云,那也可再等等,再看看这朝中的风云是如何变化的,到那时,陆大人,心里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