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能说全无进展。起码,血人巴罗适应了德拉科在天文塔的出现,对他并不排斥。巴罗经常自顾自地看着拉文克劳塔,哀愁地反复叫着海莲娜的名字,对德拉科完全不避嫌。 这对幽灵来说并不容易——大多数的幽灵情绪极度敏感、执念深沉,是不会这么好说话的;更何况这不是普通的幽灵,是连皮皮鬼都招惹不起的“血人巴罗大人”。 然而,对于德拉科来说,享受这点血人巴罗默许下的优待,所带来的痛苦远比快乐要多得多。他对于天文塔楼这个地方心情复杂,甚至原本有些想要逃避的。 这里总让他想起前世的纷繁记忆,令他陷入复杂难言的悲伤里。其中,最令人难以面对的记忆大概是那场命案、那场谋杀、那完全改变了他人生轨迹的邓布利多之死。 这里可以算得上是全霍格沃茨最不详之地。德拉科总希望自己可以尽量远离此处。 但德拉科别无他法——有关冠冕的疑虑亟需得到解决。他只能忍着内心的恐惧和不安,一次次来此处“偶遇”这位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幽灵,试图从巴罗嘴里套出点话来。 起码巴罗不会跑走,而是老老实实地站在塔楼上;光这一点,就显得比格雷女士好接触许多。德拉科自我安慰地想。 塔楼上的风一天比一天凄冷,天气逐渐转凉了。 德拉科一早醒来的时候,就闻到走廊的飘着的那股香甜诱人的烤南瓜的气味了,这意味着霍格沃茨即将迎来万圣节。 一如前世,弗立维教授在魔咒课上宣布,学生们可以练习漂浮咒了。德拉科这次非常用心地在练习,再也没有像前世那样,因为这咒语简单就不放在心上了——他绝不想要再经历一次五年级在O.W.L.s考试中的惨剧:那会儿,他把漂浮的酒杯落到了地上,碎成了残渣,还被波特看到,耻笑了一番,丢人至极。 烛光闪耀的礼堂已经用活蝙蝠精心装饰起来了,巨大的南瓜被雕成了一盏盏灯笼,大得可以容纳三个人坐在里面。 每到万圣节前夕,一场丰盛的、满足全校师生味蕾的晚宴在所难免。 学生们显得尤为兴奋。克拉布和高尔早在下午的课上就神游天外,叽叽咕咕地小声讨论着万圣节宴会上会有什么大餐。虽然听他们报菜名报得有些饥饿感,很想让人直接坐在斯莱特林的餐桌旁大快朵颐,满足自己空虚的肠胃,德拉科还是决定照例在用餐前碰碰运气,遂再次出现在天文塔楼上。 十月末的夜晚本就凉意阵阵,更何况是在高塔上。德拉科的巫师袍都快被冷风吹透了,他对自己施加了几个保暖咒,但由于这大风而感到收效甚微。 血人巴罗今天似乎喝醉了。他脚边散落着几个发霉的空酒瓶,他两眼发直对着隔壁的塔楼,那副可怕的尊容看起来更狰狞了。德拉科得说一句,颇具节日气氛。 另外,幽灵们能喝醉吗?他对这件事相当疑惑不解,但这不是他今天想要了解的重点,便轻轻揭过了。 “格雷女士今天似乎不在拉文克劳塔楼上。”德拉科又一次给自己的袍子上叠加了个保暖咒,语气轻快地说,似乎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好不好一样。他慢慢坐在巴罗的身边,随他的视线看向隔壁的拉文克劳塔楼。 “哼…”巴罗显然不太满意。 “她没有邀请你去参加幽灵们的万圣节舞会吗?我看很多幽灵都去了。”德拉科平易近人地说。 “她永不会邀请我的。”巴罗忽然开了口,这让德拉科既惊讶又兴奋地看了他一眼。 “她也永不会原谅我。她恨我。”巴罗悲伤地说,他举起手中的镣铐,看向自己的双手,如同看到了什么可怕的罪行,“我…我很后悔…我要惩罚我自己。” 曾经,尤其是黑魔王在马尔福庄园居住的那段时间,高压恐怖的气氛把德拉科的观察力锻炼得极其敏锐。此刻,他看着巴罗银迹斑斑的衣服和镣铐,用那敏锐的观察力猜想到一种可能性。 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性。 “你杀了她?”他试探着问。他知道,巴罗敞开心扉的机会也许没有第二次了。 巴罗缓缓点了点头。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德拉科还是有些讶然。他竭力忍住不发出嗓子里的惊呼声,生怕打断巴罗难得说出口的话。 “我找到了她藏身的森林。她很骄傲。她不爱我,也不肯跟我回去,我刺死了她。”巴罗低下头,看着自己透明的双手,“我很后悔,于是我也自杀了。我要陪着她。即使她恨我。” “你怎么找到她的呢?” “她在阿尔巴尼亚的一座黑森林里,她母亲在那里鞭长莫及。她母亲病了,病得很重。她派我去找她。” “阿尔巴尼亚森林。”德拉科慢慢咀嚼着这个名字。
血人巴罗的悔恨(5 /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