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有三好。娇柔，温顺，多情。
所以他一直以为，早点遇见她就好了。
因她的到来，医院里多出一些温存。
用早餐时，她拿来一份报纸，说是垫在粥碗下，避免烫着。
他在这张意外到来的报纸之上，见到了那个男人的照片。
是他！
本次工作的目标！
被偷拍者！
他的名字——
“沈清坤！”
情人见他激动起来，妩媚地笑：“可惜，活不长了。”
他想起来，自己并未跟身边人提及工作。除了警察与个别同事，谁也不清楚，他出事的缘故。他的脸色沉下来。
“你怎么了？”情人担忧地问。
他明知故问：“他为什么活不长了？”
情人叹气：“身上中了一枪，眼睛被挖成了黑窟窿。这要能活着，那只能说跟阎王老爷有过命的交情。”
听她开起像模像样的玩笑话，他面露浅笑。
情人看呆了，小声念叨：“疯了吧……”有些紧张地盯着他看。
可巧，被他听清全貌。他猛地伸出双手抓住她的脖子，还没用劲……
只见她朝门外大吼大叫：“他真的疯了！救我！”
＊
原来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现在想想，来看他的妻子也有些怪怪的。
闻声，他松手，内心动荡不安。门外跑进来几个人，一下制服他，将他当成犯人对待。
警察气喘喘的，手上还端着一份生煎包，碗中的筷子少了一支。他大声说：“就知道你没说实话！”
他突然意识到，这就是自己的处境。“就剩你了”的其中一层意思是——
无论你说什么，都会受到质疑。
＊
“你们跟踪沈清坤。”
“是的。”
“有一个穿风衣的男人袭击了你们。”
“没错。”
“然后呢？”
“他杀了沈清坤，杀了我的同事……”
“沈清坤没死，你的同事也不是他杀的。”
“怎么可能！”
“真的。你同事的情况有点特殊。我这样说，你恐怕难以相信。你看看这个。”
“监控？”
“马路之上，他们如同野狗，见人就咬。大庭广众之下，他们食人肉喝人血，被当场枪毙。”
“……”
对话中断。
画面定格。
＊
年轻的警察对着审问录像反复考察。他觉得有问题存在，却思索不出所以然来。
只好再看一遍。
＊
“为什么确定风衣男子是凶手？”
“因为……”
“因为什么？”
“枪……”
“什么样的枪？”
“……”
“你在犹豫什么？你不信任我们？”
“我怕你们不信我。”
“跟风衣男子有关的事，你说的含糊不清。你到底看没看清他的脸？”
“没有。”
“所以他才放过你。”
“不是……”
“那还能因为什么放过你？”
“我是说，他不会有这种担忧。”
“什么？”
“害怕别人看到自己的脸……他根本无需担忧。因为……”
＊
夜深人静，加班到困意消退。
警察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顺便去倒一杯水。
门外的走廊安静极了，好似连灯也入睡了。
直到一阵脚步声响起。
心跳骤然变快。
没由来的，他进入了戒备状态。
同一时间。
身后的电脑响起声音。明明已经按下暂停，现在居然自个播放起来。
而那脚步声越靠越近。
＊
“到底怎么回事！”
“他没有脸！你敢相信我说的话嘛！我说那个‘人’居然没有脸！连他拿着的那把枪都是一团黑不溜秋的雾气！我真希望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
“请你坐下来！冷静一点！”
*
是的，要冷静一点。
这大半夜的。
是得冷静点。
他到底还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猛地喝了一大口水，压抑着情绪。
再然后，有一股味道从走廊外飘进来。
他吸了一口气，往前小走一步。
下一刻，门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