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那座营寨前,两百身着铠甲的陌刀手从被吐蕃投石车击垮的营墙缺口处冲出营寨。
悍勇不畏死的这两百陌刀手如墙推进,与源源不断的吐蕃大军殊死搏斗。
他们一点一点的将防线往外推。
而他们身后,守营寨的将士则用装了土的箩筐封堵被轰塌的营墙。
这意味着他们可能回不去了。
明知道前面是死亡,这两百陌刀手还是义无反顾地往前冲。
他们每往前踏出一步,就能为身后的袍泽争取一线生机,等待到最后的反攻。
面对源源不断的吐蕃大军,连续劈砍几十次甚至上百次的陌刀手感觉不到酸痛了,甚至自己的手臂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他们只是机械地挥舞着陌刀,争取每一次劈砍都能带走一个敌人。
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总有耗尽的时候。
吐蕃人踩着摞了好几层的自己战友的尸体高高跃下,借助着重力的优势将力竭的陌刀手冲撞地连连后退。
一直防守严密的安西军陌刀手的圈子终于出现了松动。
虽然大部分陌刀手在营寨墙上弓弩的掩护下往开始后撤。
“吁,幸好对方的陌刀手只有两百多!”
尚塔臧看着战场变化庆幸道。
“好汉难敌双拳,就这点陌刀队……”
尚塔臧看着少数陌刀手被吐蕃人如同鬣狗一样缠上,长舒一口气。
但凡安西军有十倍人数的陌刀队,此刻这营寨前面的局势都要大变。
只见吐蕃步卒他们四五人一群,留一人在正面吸引陌刀手的注意力,其他人趁机攻击陌刀手的破绽。
在陌刀手倒地之后,所有参与围攻的吐蕃士卒一拥而上,有人负责掀掉安西军的头盔,有人趁机将弯刀从安西军的脖子处插进去。
郭明远是落单的陌刀手中的一员,手中的陌刀此时万斤重,他都记不清自己劈了多少下,砍死了多少人,这会儿他实在是拿不起来陌刀了。
郭明远看着已经靠近营寨墙根的战友基本上安全了,他彻底放弃了抵抗,他就躺在地上任人摆布。
随着头盔被掀掉,一股凉爽的秋风让这个混血小伙清醒了几分,背后的石头硌的难受,但是他想动都动不了。
他的胳膊还有双腿被四个吐蕃士卒死死摁住。
其实不摁,他此刻也不想动了,他真的太累了。
“三十七个,赚大发了!”
这个数字是郭明远能想起的数字,后来杀的急了眼,自己压根来不及数了。
此时摘掉他头盔的吐蕃步卒狰狞地举起了弯刀,郭明远有些释然,他笑着看着眼前吐蕃步卒,觉得他也活不了多久。
突然,郭明远看着于术守捉城方向,瞪大了眼睛。
不止是郭明远瞪大了眼睛,就连摁着他的吐蕃士卒也看着于术守捉城瞪大了眼睛。
举刀的吐蕃伍长也下意识回头。
一股红色的狼烟腾空在于术守捉城内而起。
吐蕃伍长脸色一变,手中弯刀毫不犹豫地斩下。
郭明远没有躲避,他看着那升起的浓烟笑的很坦然。
那个传言是真的!
那就是红色狼烟起时,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另有传闻道,红色狼烟是大唐太子引天雷相助。
这些谣言在吐蕃大军中流传了许久,至于是谁传出来的谁都不知道。
随着铁门的失守,这些本来被压制下去的流言再次四起。
尚婢婢麾下五万骑兵中居前的一支党项骑兵的首领看到那红色烟雾眸子缩了一下,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怀中的红布条。
他想到了那红布条上的文字,呼吸逐渐加粗。
他下意识看向了北方。
果然在铁门关所在的天山山脉上也扬起了红色的狼烟。
党项骑兵的首领喃喃道:“狼烟起时,星星之火必将燎原!”
尚塔臧也看到了红色的狼烟,他脸色一变。
他本来以为那只是干扰军心的小把戏,但是看向天山天脉铁门关方向升起的红色狼烟,他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这显然是在向外界传递信息。
他不由地想到了留在了西州的那些大唐遗民组成的仆从军。
如今在铁门关外,焉耆和西州只有两万的吐蕃军,再加上驻守各地的吐蕃军队,不超过五万。
但是仅在西州就有超过五万的大唐遗民组成的军队。
尚塔臧突然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事到如今,只要铁门关夺不回来,整个陇右河西走廊地区的吐蕃占领区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快,召回鄯州节度使!”
鄯州节度使正是他的儿子尚婢婢。
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