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兹的九月,万里无云。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于术城头的那些蒙布已经被掀开。
露出下面深藏已久,造型奇特的弩车。
居然有三张弓臂。
没见过这玩意的人一看这东西都不是善茬。
蔡思晋无视了在侧李宁还有郭昕等人,跑前跑后指挥众人给三弓床弩上弦。
每张弩需要三十多人喊着号子用尽力气才将那弩弦上到位。
这让登罗羽录没看的眼角直抽,上弦这般费力,那得射多远?
蔡思晋并没有利用旁边长枪一般的弩箭,而是下令让人从拿出李宁设计的那种前端有一尺距离粗大的特制弩箭。
一切就绪之后,蔡思晋拿着那粗糙的量角器确定三弓床弩的角度和方向。
登罗羽录没在人群中本来略显失望的表情一亮,他看着斜指天空的粗壮弩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时候楼下的投石机也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那长长的抛石臂随着绞盘的转动一点一点地往下压,抛石臂末端连着一根长带子,袋子末端才是一个皮兜。
在抛石机旁边除了那些大小不一的石头之外,还多了数个不知什么材质的圆球。
登罗羽录没的直觉很准,他将视线瞥向了远处的那个小山包。
远处山包是吐蕃大军主帅所在地。
“莫非……”登罗羽录没瞪大眼睛咽了口唾沫,那距离起码要有八百步。
但是登罗羽录没丝毫没有怀疑这箭矢是否能射那么远。
难道说这些东西就是为那个小山包准备的?
可是这么远,怎么能保证准头?
就在这时他看见蔡思晋在城头扬起一把土,看着那把土随风飘扬。
登罗羽录没的视线死死地盯着蔡思晋,生怕错过一点点细节。
“你可看好了!什么才是孤的雷霆一击!”
李宁突然出现在登罗羽录没的身后,皮笑肉不笑道。
“那是自然!”
被打扰的登罗羽录没脸色先是一变,但是看到李宁后连忙挤出一副笑脸。
而他的战友此刻与他保持着距离。
这般没骨气的叶护,不要也罢!
不过那些鄙夷登罗羽录没的回鹘人很快就改变了看法。
……
远处山包上的尚塔藏焦急地来回踱步,小小的营寨都久攻不下。
于术守捉城内的守军也龟缩不出,似乎对营寨的防守很放心。
但是尚塔藏清楚,如果安西军的招数就只有这么些的话,被攻破是迟早的事。
但是安西军就这点招数的话,那就把安西军想的太简单了。
另外就目前来说,安西军出现的人数也就六千骑兵,还有同样数量的守城步卒弓弩手等。
那么安西军至少还一万五千人的军队去哪里?
“他们究竟还有什么后招?”
尚塔藏看向于术守捉城,一脸担忧。
只是阳光太刺眼,让他看不清。
不止尚塔藏看不清,就连望楼车上的吐蕃观察手也没能注意到远处缓缓逼近的安西骑兵。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座无人救援的营寨上。
“报!”
突然一个传令兵从最前沿回来,带来了一个喜讯:“安西营寨围墙被投石车轰塌!”
围墙倒塌,意味着这座营寨距离被攻陷不远了。
这是开战以来吐蕃大军获得的最好的消息。
尚塔藏和一众吐蕃高级将领赶紧朝着西方远眺,只是阳光刺眼,不能持久。
他们看到吐蕃步卒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朝着溃堤点冲去。
尚塔藏兴奋道:“快传令,决不能让安西军垂死挣扎之际放火烧了粮草!”
……
迎着阳光太久的尚婢婢揉揉眼睛,又用手在额头遮挡阳光看着毫无动静的于术守捉城。
然后他将视线转向他处,阳光太刺眼了。
耐心地等待着于术守捉城内的守军前去支援那座已经岌岌可危的安西军营寨。
“再不支援,你们就没机会了!”
尚婢婢舔着嘴唇,呼吸有些急促,他感觉到大战在即。
投石车已经将安西军的营寨围墙打塌露出缺口,吐蕃步卒如同闻到腥味的苍蝇一样一窝蜂拥上那个缺口。
尚婢婢看到这一幕,往直坐了坐,他就不信于术守捉城的安西到这会儿了还能坐得住。
然而尚婢婢还是低估了安西军的抵抗决心。
安西军营寨容易被打下来那只是相对有城墙保护的于术守捉城而言。
单看这将近两个时辰,吐蕃大军付出惨重代价才攻到那营寨底下,说明这座营寨并不好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