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的礼合心意就是孝顺。
“爸爸是老师,开放高考后第一届大学生,毕业分配到张北,教了一辈子书。妈妈在学校做过后勤,不过一直说她是我们家的后勤部长,心只铺在我们爷俩身上。”春晓笑笑,眼里有泪花,不愿让他看见,就拼命地看窗外。他们走得太早了,爸爸是患了胃癌,发现时就晚了,手术后各种情况,在医院撑了四个月,妈妈是劳累得精神不济,在医院门口被车撞了,还以为没事,挣扎着要去看爸爸,结果倒在了医院楼道里。生死虽不是一瞬间,却也太快了,春晓还没纳过闷来,他们就都走了。她无数次想过如果自己再大一点,再能干一些,是不是就能避免这一切?如果她不是只知道埋头学习,如果她能留在父母身边上学甚至工作呢?她怨自己,但怨没有用。她知道自己就是一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就像妈妈含笑埋怨爸爸的话一样,他们爷俩注定了一生两袖清风,曲高和寡,不合时宜。
“他们天上有知,看到你现在这样,”周昀枫说,“是可以放心的。”
春晓没想到他这样说,诧异地转过头来看他。任谁也不会觉得春晓现在的样子过得去,何况是眼高于顶的周律师。可是他认真道:“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
他说的轻声,然而周围安静,于是掷地有声,字正腔圆得滑稽。春晓怔了一下,无奈道:“我可谢谢你吧。”
周昀枫故意道:“只是谢谢?没觉得难得遇一知己?”
“不敢,”春晓裹着人家的大衣,却不肯说句软话,“周大律师青云之志,不敢高攀。”
周昀枫看着她终于有一点活气,心里松了松。并不是爱情的丑陋真相藏得多深刻,而是局中人自己不肯清醒,不相信即便相爱过又如何,爱情不能长久,随便一点诱惑就溃塌,你念着他的好,他呢?他闯到你家里,你吓得……
“那你为什么逃出来?”周昀枫问。
“不想看到他更不堪。”春晓毫不含糊地说,“怕会忍不住想揍他。”
周昀枫嗤了一声,过了半晌,问:“你还有别的地方去吗?”
春晓看他:“为什么问,他总要走的,你不能陪我去把他赶走吗?”
周昀枫摸了摸鼻子:“他已经走了,我把门撞上,忘了想你带没带钥匙。”
春晓无语,木然地看了他两秒,从大衣里伸出手拿自己的手机,周昀枫又补充道:“房东全家去了东南亚,初五回来。你就没有备用钥匙吗?”
有是有的,可是也一并放在房间里,她总是做这类没头没脑的事。春晓又无语,想了想开锁公司的价钱和四晚酒店的房钱,尚未拿定注意,周昀枫又道:“你可以去我那儿住两天,你别误会,我春节期间都不在。”
周昀枫的公寓房门是密码锁,他在春晓面前输入八位数的密码,打开门站在门口说:“你被锁在外面算我有一半责任,所以你别客气,尽管自便。”
春晓见他连进门的意思都没有,问:“你不给我划一下可活动的区域,什么能动,什么千万别碰?”
“那多不好,我要说哪个房间不能走进,你还不得以为门后面是我历任妻子的头颅?”周昀枫说,“去吧,这两天就当成自己家。”说完潇洒地转身就走了。
春晓确实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的大方,毕竟他工作上都是谨慎到严苛的,而且谁家里没有些不能给人白白看到的东西呢?她狐疑着在玄关上蹭过了自己的拖鞋——明明什么灰尘也没有,走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