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子口放的酒,他没喝,只是看着刘景浊,沙哑道:“对不住,不该那么说你。谢谢你,让你费心了。”
裴广崖还没闹明白刘景浊什么意思,便被一把抓起。他只觉得风驰电掣,做梦一般,一道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大风照着脸颊吹来,口水都吹到了后脑勺了。
灌了一口所剩不多的酒水,刘景浊轻声道:“不是来劝你们的,你们没造什么孽,就只是运气不好。”
此时此刻,天已经亮了,云海之上金光灿灿,如此美景,也调不动白小豆的情绪。
难不成我还要告诉你,我还是个五品将军吗?
话音刚落,刘景浊忽然扭头看去,微笑道:“你运气还真不错,带你玩儿个刺激的?”
注定无人答复,刘景浊也只能自言自语。
一共倒了六碗酒,还剩下五碗。
至于那个黝黑青年,带去于阗都护府,自有运兵渡船带他奔赴战场。
“这不是人手紧张嘛!”
陈修真讪笑一声,“殿下,这么巧啊,不是刚刚开山吗?怎的跑这儿来了?”
姜柚也鼻子发酸,一个不恋家的人,也忽然想家了。
酒葫芦酒水所剩不多,刘景浊便取出来几只碗,挨个儿倒了一碗酒,然后退到后边,坐在那头狼妖尸体上。
既然开口了,刘景浊便也说道:“上了战场别觉得反正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就心怀死志。在战场上,你不举刀杀人,就是人搭弓杀你,可以拼命,但心里要想活着。不说别的,只跟你说一个道理,即便要死,多活些日子,不是杀敌更多吗?”
几个笼子里陆陆续续有人走出,也就一刻,就只剩下一个双鬓斑白的汉子。
自从身边跟了个白小豆,刘景浊从来不带着一副疲倦姿态在她身边,也从不在徒弟面前去埋怨什么,生怕自己的某些情绪会影响她。
可是,没想到,终究还是影响了。
他又枯坐许久,刘景浊也没出声。
直到现在,笼子里的人还没有出来。
嚣张跋扈的二殿下是做不成了,本身名声就臭,再去于阗国皇宫那不要给人骂死?
于阗都护府,我还去不得吗?
深吸了一口气,刘景浊缓缓起身。
有人开头,其实比什么好良言都更劝人。
如今,按住的是她的灵魂。
他一站定就没忍住呕出一口,紧接着就是干呕了,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没得吐。
裴广崖忽然问道:“景炀都在传说,二殿下生性暴戾,嚣张跋扈,看来是假的了?”
刘景浊呢喃道:“又有什么时候是不疼的?”
裴广崖好奇道:“殿下像是上过战场?”
他转而说道:“运兵船上的校尉是谁?”
不过其实有办法,砸碎它!
后来者不知前方水深火热,还以为这是个太平人间呢。
“等我走后,你跟柚儿带着白小喵,走一趟云梦泽。想要走江湖的话,等你结丹就可以去了。如果在我回来之前,你能准备好,那师傅带你回家。”
都是男子,估计女子已经被吃光了。
不过他最终还是起身了,也弯腰抬起酒碗,分几口把酒喝了。
刘景浊咧嘴一笑,反问一句:“不是成了那十人之一了吗?还得出来公干??”
刘景浊立即咬了一口腮帮子,咽下一口咸滋滋的血水。
然后就失魂落魄的往山下走去。
咋个这么巧??当年殿下远游返回,也就在于阗国上空,自个儿险些丢了黄龙卫令牌。
刘景浊没继续寒暄,既然成了那十人之一,那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
有个背着朴刀的年轻人瞬身至此,原本阴沉着的脸,瞧见刘景浊就一脸讪笑了。
等到五碗酒全数喝完,此处山巅已经覆盖一层白雪,最上层还在不断积攒雪,最底层却与那灰白岩石触碰,不断融化,在散发出一股子呛人味道的同时,有雾气不断升腾。
刘景浊拍了拍怀里小姑娘,也是猛然间想起来那个哽咽着说想不起来娘亲样子的小姑娘。
刘景浊抬手按住白小豆的脑袋,就像她小时候要瞎跑,被刘景浊按住以后,就只有手臂还在摆动,狂甩好一会儿,结果发现没有挪窝儿。
裴广崖点了点头,“也是。”
白小豆猛的扑倒刘景浊身上,抱着师傅哽咽:“我想白猿爷爷了。”
那中年人一脸络腮胡,怒气冲冲,“作甚??”
刘景浊抛出将军令牌,轻声道:“从前的景炀将军,推举一人行军,从头做起即可。”
大冉校尉接住令牌,先是一脸鄙夷。
反正他觉得,不上战场,配叫将军?
结果低头一看,天和十九年的五品将军!?!这这这,这是哪儿来的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