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饕餮客在台中围着那竹笼洒下一圈炭木,点燃,瞬间成了个火圈。
笼中驴见四周火焰,自然是又冲又撞惨叫着拼命想要逃出去,却无法,眼睁睁看着火渐渐蔓延到它身上。
先熏黑它的皮毛,再火焰燎到肉,再烧到筋骨,驴声惨叫嘶嚎不已,
饕餮客眼中冒起兴奋的光,似乎那驴叫得越惨他越尽兴。
就在驴被活生生烧到半死之时,饕餮客拎一桶水“哗啦”扑向那驴。
火熄灭了,烧得奄奄一息的驴半跪在地上,皮粘血肉,眼中淌泪,低嚎不断。
饕餮客见状,将褡裢中草灰洒入一盆酒水中,放到驴跟前。
那驴口干难耐,见有水,埋头大喝。
待它喝完最后一口酒,饕餮客再将一只火把扔进竹笼,又泼一桶油。
“轰”!火光熊熊腾起,将竹笼包成一团火球。
这次驴连叫都没怎么叫,很快就变成了一具皮肉焦香的烤驴。
满城中有片刻安静,大概是谁也没想到这醉火驴,是这么个烤法。
有人看得额头冒汗,有人忍不住干呕,有人捂住眼。
也有人大喝道:“好!精妙绝伦!”
“这驴肉铁定香入骨!”
“大开眼界!真正是大开眼界!”
“不愧是饕餮客啊!”
掌声与喝彩声又起来了。
饕餮客志得意满,抱拳朝四下拱手,介绍道:“我先以火熏去驴皮之腥,再待它干渴之时,以酒水带草灰入其五脏内腑,既能随血水去腥,又能活血嫩肉,再以油烹猛火爆烤,是以名,醉火驴。”
陂谷道长目瞪口呆,喃喃叹道:“好家伙!这桂冠,该他呀……”
掌声雷动中,金大路上台道:“诸位,那今日比试就……”
“等等!”一把声音止住他,是一位佝偻着背的老者,缓缓上了台,白眉白发,笑呵呵道:“急什么?我龟仙人还没使出绝活呢!”
龟仙人?
众人都静下来,这人没怎么听说过呀!
“不知这位龟仙人,绝活是什么呀?”金大路笑眯眯问道。
龟仙人来到台中,看了看倒地的烤驴,笑着对众人道:“老朽不才,就给大家变个戏法。”
饕餮客冷笑,“做厨子,靠的可不是戏法。”
不是做菜,而是戏法?
台下众人也倒喝彩。
龟仙人不急不慌,眯眼对饕餮客道:“沉大人,你看了我的戏法,定会非常喜欢。此法,还得多谢你相助啊!”
有饕餮客相助?
这让众人起了好奇,都聚精会神盯着台上。
只见龟仙人说着,双手高举,五指张开,如在空中攫取什么东西一般,再宽袖呼呼拂动往那躺地的烤驴上一挥。
“请——看!”
那烤得皮焦肉炙的驴,在众目睽睽之下,赫然变成了一个人!
一个少年!
应该说是一具黑如炭木的尸体,无一处不皮焦肉绽,已几乎看不出模样。
但那人胸前垂着的三璜珮,正是大顺朝少年人十四岁生日时才特意佩戴的玉链。
“啊!”这一变故惊得楼上楼下到处尖叫连连,不少人直往后退。
离台最近的参赛厨子们也吓得霍然起身。
“这是?”
无头凤先跳上台碰了碰那尸体,皱眉道:“这不是戏法,这真是人啊!”
只见那饕餮客忽然摘了草帽扔开,满脸震惊地盯着那少年尸体一步一步走近,再“扑通”一声跪在地,抖着手像要去摸那少年脸,颤巍巍喊了一句,“扶郎?”
再头晃如鼓,脸色青白,难以置信盯着那龟仙人,“你这什么妖术?你这什么妖术?!快给我变回来!别拿我儿子开玩笑!”
那龟仙人哈哈一笑,无奈摊手道:“我只不过用了点障眼法,把你儿子变成一头驴。活活烧死他的,可是你自己啊!”
饕餮客呆若木鸡,忽地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嚎,以头触地,磕个不停。
那二楼看台上的方州丞此时才反应过来,一拍案站起身,指着龟仙人大喝道:“何方妖怪,敢在我青州府作乱?!”
龟仙人抬眼看向他,双瞳血红,“你们杀兽吃肉,理所应当。我们杀点人,怎么就成作乱了呢?”
他一边说身后一边幻出无数道兽影,状若鬼魅,纷纷往众人扑去。
“我们只不过是,讨债来咯哈哈哈哈!”
只听方州丞大喊:“捕妖吏何处?众衙役,护民除妖!”
“妖怪啊!”
四下已然一片混乱。
广场上宾客四散,你推我搡,杯碗齐碎,凳倒桌翻。
街边更是跑的跑摔的摔,有二楼直接跳下来的,有从墙头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