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二人是怎么睡着的,林知知已经忘记了。
也许是因为暖风惹着了困意,或者是后来的喃喃抚慰让她安心。
困意袭来时,她还在想,程京云对程峪的脾气一直不好,但这都是表面而已。
他比任何人都要爱程峪,反之,程峪亦然。
感情上的问题,从来无解,无论亲情,无论爱情。
破裂的情绪是从程峪那处起,最后却在林知知这里结束。
她哭得比对方更激烈,以至于程峪一时慌了神。
来不及去抽纸巾擦拭,林知知抬手抹了一把脸。
泪眼朦胧时,她看到程峪微红的双眼。
这一刻,他卸下了所有伪装,她看到了最最真实的程峪。
他明明坚强,在这份亲情里,也难免脆弱。
程峪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嘴角扯开一丝笑,那笑容是为了安慰她,然后她听到他说——
“知知,没事的,睡吧。”
——
初阳从城市东面缓缓攀上来,晨曦穿过林立高楼,唤醒熟睡的人们。
林知知揉着惺忪的眼,靠着沙发垫打了个哈欠。
等等,脖子好痛!
她“啧”一声,并未睁眼,撑着身下的软垫就打算起身。
“林知知。”
这一声好似如雷贯耳,吓得她把扭着的脖子往边上一歪。
“啊,救命。”更痛了。
她瞪着眼去瞧声音的来源处。
不瞧不知道,她的手撑的原来不是沙发软垫,是程峪的肚子……
慌忙抬手,重心不稳,她又要往下倒。
她伸长手臂去抓沙发扶手,明明近在手边,却完美错过。
情急之下,林知知把手往墙上一拍,下巴堪堪停在了程峪的脑门上。
谢天谢地,没磕着他,不然撞在一起,程峪免不得落个脑门起包的下场。
身下那人半晌没动作,也不说话,安静地躺着,林知知知听见他深浅的呼吸声。
她低头去看他。
程峪对她眨了眨眼。
“你能帮我一下吗?”她声音颤抖,“我都要撑不住了,你没发现吗?”
林知知全身的力气都在右手上,她倒也不是什么健身达人,做不了这么久的平板支撑。
借着程峪放在她腰上的力,林知知从沙发上弹起来,看了一眼时钟。
医院八点开门上班,现在才六点。
也就是说,他们俩只在沙发上眯了一觉,甚至不如午睡的时间长。
林知知又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感受到身后传来的目光。
程峪静静地看着她。
她转身,朝他笑了笑。
“早上好。”林知知说。
我的意思是,一切都会好,你要开心。
不止这个早晨。
林知知软磨硬泡说着好话,程峪总算同意带她一起去医院。
脚伤明明好得差不多了,他却还是念叨着不让林知知长时间下地走路。
“伤筋动骨一百天。”此时的程峪像个操碎的家长。
林知知不听他多讲,慢慢往icu门口走去。
只是在门外等了医生好长一段时间。
想必病房里忙,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开门,听见程峪是来签名,抓着口袋里的笔就往他手上塞。
“抱歉啊,刚刚里头在抢救,实在抽不出身。”
“抢救?”林知知往前一步。
“不是,不是这位病人。”医生摆摆手,“您这边的老人需要再观察几天,如果没有什么问题我们会联系住院部转病房,从目前来看状态不错,你们家属也不要太过于担心。”
这些话无异于给了他们希望,林知知松了口气,余光瞥到程峪签字的手微微一抖。
不知怎的,她眼眶热起来。
“谢谢您。”
“没关系,签字笔记得还我。”
晨光洋洋洒洒地扑进医院大楼的玻璃窗里,在直来直去的楼道里折出一段段光影。
林知知想,程爷爷自然是有未尽的福气的。
从医院出来时,二人的心情显然好了不少。
icu病房无法进入,等在外头也是徒劳,程峪说去吃早饭,低头看了一眼咕咕叫嚣的肚子,林知知没有拒绝。
小笼包在口中爆汁的那一刻,她接到了养老中心的电话。
入目是陌生号码,她本想挂断,见是本地号码,犹豫接起。
“你好?”
“您好,请问是林知知女士吗?”
电话那头是标准的普通话,林知知听后眉头微蹙,“嗯”了一声。
“我们这里是怡山养老院,林女士,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