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郎君啊!
激动,悲伤,惆怅,迷惘,疑惑不解,最终都被难掩的喜悦大潮压过。
陈留王赵元霑,此刻正站在她面前,衣着样貌,仪态神采,与梦中分毫不差。
唯有一点不同,他此时面上多了一丝……
讶异?探寻?疑惑?不解?
一瞬即逝,并未流露出来。
可何令儿对他是何等熟悉,还是敏锐地注意到了。
何令儿心神震荡中隐约意识到,一个韶龄大家闺秀,见到一位清俊少年郎,本不该是这个反应,可自己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颤抖和心跳,想必面容也是全无血色,吓到了对方。
实际上,何令儿能够勉力挺住腰背,未曾从马上摔跌下去,更未曾直接晕去,已能算是她的过人之处。
这一天之中,她经历的诡秘之事太多,天真屡遭重创,反而麻木中生出一种别样的冷静来。
赵元霑赧然温和一笑,对何令儿行了一礼:“在下专注,不知何时仙子到临,陋音能入仙子耳中,是箫之幸。”
这话的每一个字,都和何令儿梦中一模一样。
这是死后逢生意外缘分的喜悦,还是巨大命运变故不可知的畏惧。
何令儿心跳如擂鼓,难以言说。
不过至少,你还……你还活着!
之前或许不过一场噩梦,其荒谬也不容她说出口解释。
这类问答本有父母礼官平日规训,根本无需费神,何令儿不假思索,放低了声音谨慎守礼道:“得闻君子雅乐,小女之幸,这皇家别苑人迹罕至,不知使君何人?”
回应也是如出一辙。
微微颤抖的语声,水雾润泽的眼眶,木头人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却没想过,木头人又怎么会因为这种场景湿了眼眶呢?
当然,一个温文尔雅,体贴入微的青年公子,纵然心中疑惑,又怎么不懂得装作看不见呢?
微风林下,草木芬芳。今夕何夕,得遇良人。
一对璧人,仿佛前生就已结识般,瞬间就熟稔了起来,言笑晏晏。
何令儿对赵元霑已熟悉的很,心中时不时刻意提警自己,如果那一切只是幻梦,此时她与赵元霑理应从未谋面。
她努力转动木头脑筋,装出刚认识的模样,好在平日贵家女子言谈风度,应对往来的教养不缺。
梦中同样言语早已演习过一遍,回应时也不需要费太多神。
看赵元霑一无所知,但仍与梦中一样丰神俊雅,言谈令人如沐春风,何令儿心中酸楚,不禁想,这样也好。
就当是做了一场大梦罢,何必非要弄清个缘故。
这样也好。
或许更好。
赵元霑与何令儿二人从林中纵马出来,到湖边寻到瑾华郡主和郑姣时,何令儿早已将采花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那二女等得心焦,早约着想出百十种花样来罚何令儿,却在见到陈留王的惊诧中不复提起。
赵元霑谈笑自然,与二人见过礼后,四人摒去仆从一同登船游湖。
清风徐徐,吹动船上纱幕,赵元霑亲自为几人煮茶,点盏分盅,翩翩风度无人能及,伴着几个如花少女的娇笑声,激得水面涟漪不断。
何令儿回到府中,几乎已近天黑。
甫一入府便见到杜衡迎上来:“可算回来了,用膳时分,府君与夫人已到了后厅。听说小娘子受惊,今日夫人特地备了莲华清心饮。”
又轻声道:“府君严厉,下次还请小娘子早些回府。”
何令儿自小时常见杜管家,这么多年了,她也说不清楚杜管家究竟多大年纪,只记得从小看他眉间嘴角那几条如刀刻一般的纹理,十几年过去了,既没有少一根,也没有多一根。
小时她以为杜管家少说也得不惑之年往上了,长到如今,她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再看杜管家,还是那张方正脸庞,瘦消精干,好像倒反而年轻了几岁。
不变的是他身上永远一件不新不旧,毫不起眼的褐袍,脸上永远一副既严肃,又苦相的表情,看去不像是一国宰辅相府的管家,倒更像个从事农事劳碌的勤谨辛苦人。
纵使杜管家表情再严肃,何令儿也早已习惯,只觉得他简短话语亲切,笑道:“我更了衣就过去,今日和郡主她们玩的晚了些。”
说着,便抬脚往自己卧房中去,走了两步,她突然回头,直愣愣问道:“杜叔,你还记得我五岁那年,爬到后院太湖石上,下不来急得哇哇哭闹,是你几步上去把我救下来的么?”
杜衡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自然记得。”
他不多说一个字,也不问何令儿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事,只是等着小姐接下来的话。
何令儿又问:“前两年郑家送节礼,那匹白玉狮子骢指名给我的时候,我爱逾性命,一整天看着它,亲自喂食喂水,晚上也想住在马厩里,是你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