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屿之身上的狠劲是一般人没有的,陆诚自认为亲眼见识过,毕竟在部队里三十岁能当上少校的人可不是简单人物。
陆诚和沈屿之本科不仅是军校的同班同学,还住同一个宿舍,大学开学第一天见到沈屿之给他的第一印象还以为是通过学校的关系走后门进的,白色无袖体恤搭配宽松的黑色长裤,一张清爽干净的脸在一众糙老爷们的宿舍与众不同,在陆诚口中就是他有一个看起来要死不活的室友。
A市的陆军军校是全国所有陆军军校的翘楚,基本汇集了所有身体素质强和成绩优异的莘莘学子,陆诚当年复读考上陆军军校家里光宴席就摆了二三十桌。
陆军军校的宿舍统一都是四人寝,陆诚的床铺在进门的第一个,沈屿之的床铺在他旁边。
“伙计们,我们都自我介绍认识一下吧。”陆诚在一个集体中自我定位向来很清晰——活跃气氛。
晚上四个人基本都收拾好了陆诚先行开始十分臭屁的自我介绍,“我叫陆诚,陆是陆军的陆,诚是诚实的诚,来自H市,高中就读于H市第一中学,总的来说我是个热情大方、幽默诙谐、桀骜不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等世间所有美好词汇堆砌都难以形容的美男子。”
除沈屿之外的另外两个室友同时做出呕的表情,“诶,陆诚,你旁边的比你帅上千倍。”
沈屿之探出头,大咧咧地坐在凳子上,“我叫沈屿之,姓沈的沈,岛屿的屿,之乎者也的之,是比你帅上千倍的人。”
“沈屿之是吧,我记住你了。”陆诚咬牙切齿地瞪着沈屿之。
2006年沈屿之毕业两年在Y市的陆军部队担任中士,Y市突发洪水。
Y市山体土质松软,容易发生山体滑坡,沈屿之和陆诚的任务是带着附近村民转移,可村民大多都是老人和小孩,行动缓慢,在转移路上就遭遇了山洪,陆诚眼看着自己马上就要被山洪吞噬,原本静谧平和的村庄也瞬间成为一片汪洋,沈屿之往回跑到陆诚旁边拉起他的胳膊带他往高处走,自己的腿被倒地的大树划出一条血淋淋的的长痕。
当时天色已晚清点人数时,村庄里的一老人哭诉说他家孙子被山洪冲走了,沈屿之不带任何犹豫地想要跳入湍急的洪水之中。
陆诚拉住沈屿之,“你疯了,还要不要命?”
“那也是一条命。”沈屿之极其坚定。
陆诚在岸边看到沈屿之背着一个小男孩上岸时,沈屿之因洪水打湿裤子紧贴着大腿一道被水泡发的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
“沈屿之,这次老子打心底里佩服你。”那是陆诚除了自己的父亲之外由衷地敬佩的一个人,有胆识、有魄力、有狠劲儿。
舒嫣然被混混猛地一推加上之前被紧箍得呼吸苦难,一下子昏迷过去,南伊给她做了简单的心肺复苏却不起任何作用。
沈屿之折身返回一把将舒嫣然抱上车,军用车在贝鲁特充满复古性质的街道飞驰。
舒嫣然迷迷糊糊睁着眼睛首先看到医院的天花板,旁边用遮挡帘隔开另一张病床,她左手插着针管正在输液,翻看药水袋上面的名字,舒嫣然觉得这个单词应该是葡萄糖,接着没有任何犹豫地拔掉针管,起身去了一趟厕所。
在镜子里看到自己修长的脖颈上一大片被箍青的印子和用纱布简单处理的划痕,碰一下虽然不太疼但是很难看,心想幸好自己现在不用出现在大众面前。
“她应该不会留疤吧?”男人高大的身影同走廊上的医生在讲话。
那个医生是个黑人,英语说得很流利,“这几天要好好上药,至于留不留疤要看恢复的情况。”
医生转身离开,沈屿之没去病房看舒嫣然,站在楼梯间的窗户边摸出口袋的烟,不一会儿整个人就被烟雾缭绕。
舒嫣然悄然跟着他走到楼梯口,被烟雾呛到咳出声。
沈屿之摁掉烟蒂转身就看到了舒嫣然,站在台阶之上,一身蓝色碎花裙子勾勒出曼妙的身材,微挑着眼,素净的妆容掩盖不住的妩媚,还是沈屿之记忆中那张不招人待见的脸。
对视的这一会儿,舒嫣然已经极力演绎自己高高在上的姿态,她一定不能输。
“舒嫣然,好久不见。”沈屿之顿了顿先行开口,眼睛里不少情绪在翻涌,这是他们分手五年后第一次见面,在异国他乡,距离中国几千公里的地方。
沈屿之的一句话舒嫣然已经破防,转身离开,只留下一抹蓝色的飘逸裙摆。她跑到厕所痛哭了一场,她恨自己,连杨琪都说她已经修炼成活佛七情六欲早已泯灭,她却还是会因为他轻飘飘一句“好久不见”放下所有伪装。
舒嫣然是独自回到安置区的,在路上打了辆车坐在后排,未束紧的波浪卷被风吹乱,有几束顺势垂下如海藻枝蔓般随着车轻轻晃。
沈屿之的车紧紧跟着她,即使相隔几米,他却仿佛能窥见她的幽晦。
“抱歉,我知道最后几天我应该坚持下去的,但我遇到了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