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人!不好了!见鬼了!”衙役惊叫着,一路跌跌撞撞摔进府衙后堂,见着县令更是涕泪横流。
娘诶,他活了二三十年,就没见过这样的怪象。
成群结队的鸟雀盘桓在城镇上方,把云层缝隙中透出来的零星光亮遮了个彻底;
一只飞燕越过重重屋舍,一头撞在府衙匾额之上,血溅当场;
近前,河中芙蕖一夜之间首尾相连串成“冤”字;
远处,山林猛兽已经足足哀嚎了半日,一声高过一声……
这一切都印证了七日前那名盲女的预言。
“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
堂内,手持折扇的师爷匆匆上前,训斥了衙役两句,又抬脚往门前走,探着身子打量了一番外头的景象,才折返回来。
对着案桌前的县令道,“还真是,难不成那盲女真有通天的本事,能窥探天意?”
衙役皱着张脸接嘴,“是真的!她当初说,人间有冤情未能昭雪,不日便会天降异象,飞燕撞堂,乌雀蔽日,河中芙蕖连片,林中猛兽啼哭,大人,都对上了啊!她还说什么若哑巴开口,菩萨睁眼,那便会有灾祸肃清人间!”
听到这儿,县令也坐不住了,指着衙役骂道:“那你还站这儿干什么?赶紧去把那姑娘请过来啊!”
“来不及了大人,听说这几日有不少打京城来的人找那盲女,天一亮,她就被一伙人接走了。”
县令闻言,当即抖了抖。
要出大事了!
“大人莫慌,好歹知道是进京了,无非最终还是为了尚书府千金的事,咱先派人打听着,若有什么情况,您早些应对便是了。”
师爷边安抚着县令,边冲衙役使眼色。
后者领命,立马窜了出去打探消息。
官道上停着一辆颇为朴素的马车,车外站了不少人,却都眼观鼻鼻观心充作木桩子。
车上窗帘撩起,一只素白的手指上停着一只玄色燕子。
“有劳你们配合我演这一出,答应你们的粮食都在屋后那棵银杏树下,还要麻烦你转达大家了。”
温容凑到小燕子跟前低声细语。
“啾啾啾!”-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小燕子应了声,便匆匆飞走。
“耽误大家赶路了,咱们快出发吧,一会儿天该黑了。”
温容笑得和煦,空洞的眸子没有聚焦于任何一处。
纵使如此,马车外的人却无半分异样,只老老实实听吩咐。
他们都是京城济善堂的掌柜的雇来的。
虽是拿钱办事,但他们多少也听过温容的名字,对她心底或多或少有着敬畏。
半月前,京里坊间都在流传,百里外的乐平镇上有个神人,虽是个瞎子,却有了不得的本事,能感天知命,测算卜卦。
陆陆续续有人偷摸着去求访。
大到病重难解,小到丢猫走鸡,那瞎子姑娘都能管。
久而久之,坊间就流传起了天目神女的传言。
说是这位姑娘因开了天眼,所以才不能视人间物,她就是上天派来的使者,来拯救百姓们于危难之中。
流言传的煞有介事,来造访的人也就越来越多。
昨夜,两日前一辆轿子就停在了温容的破屋前。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先前说等,就是为了等他们吗?
马车内,同行的还有自称是尚书府嫡女沈晗鸢的哑女。
温容侧了侧头,没否认。
她早就和乐平镇的动物们商量好了计划,但还需要等一个乌云遮日的闷雷天,以及一个顺利进京的机会。
她跟哑女都是黑户,没有路引,没有通关文牒,还没有钱。
小小的县令府衙也裁夺不了尚书家的案子,还得进京,可要进京还需有人来帮忙。
等了好些天,她才等到济善堂的马车。
“一会儿进了城,你一切行动听指挥,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否则计划失败,大罗神仙来了,也没法儿证明你就是沈晗鸢。”
“啊啊!”-我都听你的!
温容松了口气,闲适地靠在软垫上,想打个盹。
为了这场人为的异象,虽然她和动物们已经排练过好多次了,但正式开演还是不免叫人紧张。
现下一切进展顺利,她又有些困了。
一个剧情向的游戏,一点儿剧情解说都没有,连任务发布的提示也没有一个。
噢,可能会有。
但她看不见。
淦!
“嗡嗡嗡嗡?”-小瞎子,这些天了,怎么不见我儿子啊。
一只体型较大的蝈蝈儿跳上了马车的窗台。
儿子?噢,就是前几天被沈晗鸢一巴掌拍死的那只。